我明白了，死者的話一定觸動了他內心的痛，又借著酒氣便做了這種殺人的事，可是又為什么他會對我說出這一篇話，字字句句都似乎是爭對我而來？我與徹兒在他的左右分別站著，手并未離開他的肩。



“你對朕承諾的理想和抱負呢？”劉徹嘆了口氣，對于這個少年，他是難得的親近。



“記得我和你說過的一段話嗎？”回憶那一天的雨，我與霍去病第一次的偶遇，風雨里的他，眼神是那般的清透無染，單純的像是個孩子，甚至親近地讓我想起了閻冥。



肩挑天下重責、決戰千里之外，為百姓有家，驅滅匈奴……



霍去病的眼里仿佛也看到了一場風雨里的風舞飄搖的白衫女子，微染愁緒的峨眉，似可看穿他心事的聰慧讓他的心有了第一次的悸動，也讓那副絕美的畫印刻了永恒的印記中。后來一次又一次與她的相遇，他本以為會種出姻緣的花，開遍他孤寂人生的每一次角落，可是原來他從第一次的相遇就已經錯過了一輩子。



見他無語，劉徹神色一凜，劍眉緊顰，甩袖重登龍位，下視一朝的臣子，朗朗開口：“霍去病身犯殺人罪名，大家有何話可說？”



“臣以為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

“霍去病是難得的人才，請陛下饒他一命。”



“是啊，陛下！”



“不殺霍去病難堵悠悠眾口，壞了國之法紀。”



“縱酒行兇，罪不可恕。”



……



一片聲音下來，難得有幾個肯為霍去病說話的，其余都是以國法為由，要求必懲。



劉徹劍眉微揚，瞳孔深處涌現著一個決定，與我一眼對視后，清朗的聲音響徹在大殿之上。讓我震驚、讓霍去病震驚，也讓群臣震驚。



“霍去病殺人罪不可恕，不殺他難熄民怨！”他略略一停，目光眺望殿外廣闊的天空大地，“而霍去病對朕卻有救命之恩，為民為君者都需知恩圖報，朕也不例外……朕決定以一命抵一命，以朕的命換霍去病的命！”



“陛下不可！”群臣跪地，肯求劉徹收回以命換命的說法。霍去病則驀然抬頭，他的表情只能有震驚到不可思議的木納來形容。而我依舊站在原地，一臉佩服地盯著如今已經能隨心所意玩轉朝政的徹兒。



“臣佩服陛下所做的決定！”我走到群臣前面，對他躬身，嘴角偷偷勾勒起一絲心了的弧度，也許是不小心被徹兒看到了，見他也和我露出一絲相似的笑后，“臣贊同！”



“其余的人還有何話可說？”劉徹繼續瞧著驚恐的臣子，問。



“您是天之驕子，是天下的王者，霍去病的命不及您之萬一啊。”竇嬰跪稟。

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逼近竇嬰，嚴肅認真，“以一命換一命，天經地意，就算陛下也一樣，救命之恩必須報！”



“大膽！嚴助你是變樣的弒君！”周昌也終于忍不住開口。



“哦……知道！”我明白似的點點頭，“陛下他說我想殺你耶。對了，萬一我真想殺你，你會不會讓我殺？”我很兄弟的口氣對劉徹道。



劉徹又好氣又好笑無奈搖頭，言言啊言言你問得是什么話？



“你想殺朕，簡直一如反掌！”劉徹咳嗽了一聲，換上正經的口氣道，“決定了用朕的命換回你霍去病的命，去病你覺得如休啊？”他話題一轉，問著霍去病。



“我的命比不上您的命，霍去病也不敢擋！”霍去病的聲音有些嘶啞，倔強地擋掉了劉徹的好意。



“去病，快同意啊！”我催促霍去病，讓他盡快點頭。



“我和他的命，誰重要？”霍去病起身，與我平視。他從懷里掏出一片青竹葉，放入我的掌心，“你說過我的理想是肩挑天下重責、決戰千里之外，為百姓有家，驅滅匈奴。他呢，你的理想是什么，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

“我知道，但救你一樣重要！”更何況以命換命，不過是徹兒的計策，你這個傻瓜怎么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次呢，誰也不會有事！



“陛下，霍去病的命不及你的一條頭發！”竇嬰再次進言。



“對，竇駙馬說得好像也不錯！”我贊同地拍拍掌，我們等得就是你這一句話，“陛下，不過說話還是得講信用，臣看就明天吧，街市執行，斬立決！”



所有人都在此刻將目光落到我的身上，每一道目光如同一把把尖利的刀，也如同現代的X光射線對著我不斷掃描，似想看穿我在廟堂之上不勒外表下的真正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