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把伊桑娜仁打入死牢，戰后再定罪名！”伊稚斜不看手足無措的厥氏一眼，再次踱回我的身旁，撕下自己的衣角一塊，用它小心纏好了傷口，“何必這么做？”語氣中帶了些責備和關心。伊稚斜這只大漠天空飛翔的蒼鷹難得會對小喬以外的人表露關心。



“因為你有教過我習武，偶爾關心你一下也是應該的。”那把刀是我自己迎上去的，在角度上面小小的注意了一下。伊桑娜仁再怎么因愛生恨，那把刀也不會刺向伊稚斜，她的目標只會是我一個人而已。



“舞，你送皇后回去，再找個大夫給她。”伊稚斜放開我的手，轉由舞扶著我。一路上舞沒有出聲，直到大夫替我上了草藥、包扎完畢后，才說了一句：“娘娘，你何苦呢？”



何苦？瞧著像棕子一樣的小手臂，知道其實我的受傷誰也沒有瞞過，而伊稚斜不過是順著我的劇本走了下去，替小喬好好折磨一下伊桑娜仁。既然大家都是明眼人，我也不再有些隱瞞：“我是聽說霍去病受傷才打算出趙信城的，你也知道去病是除了劉徹之外，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人。”而受傷也是為了能替小喬出一口惡氣。



“收到確實消息，衛青明天要攻城。”舞的神色有些凝重，一場戰爭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個嚴肅的話題，她也不例外。



“我也猜到了。”明天注定狼煙四起，兩軍交鋒注定生死相搏，“小舞，不管明天的結果怎樣，答應我一件事，你們四個人要保護好自己，答應我！”



“我們四個這樣對你，為什么你……”其實她們四個一直看不穿皇后，她淡定無爭，有時甚至讓她們覺得她不像是這個世間之人，通透的讓人無法理解。有時卻活得比所有人都要真實，仿佛只有她才是真正活著的人，活得踏實自在。



“別忘了你們第一個迎接翔兒來到這個人世間的人。”猶記得她們迎接一個小生命的慎重在乎和真心的笑容。



“娘娘，你是個好人。”她回之以一笑，捧起從我手臂上洗下的血水，“放心，我們會保護自己，也會保護好小喬的。”



小喬，還有小喬……戰爭爆發，瞎了眼的小喬會不會受到傷害，刀劍無眼，難免會傷了她。可是那時的我會無法把她帶在身邊，我的使命在趙信城的外面，而她的未來在伊稚斜的身上。



去了小喬房里，講及明日之戰，她出奇的鎮定，像是在心底已經打定了主意。她拉著我的手，對我說：從來沒有真正恨過伊稚斜。她是知道的，他是在乎她的，從他抱著她身子微微顫抖中，她就已經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已經留下了無法抹去的痕跡。只是一直都在直拗，怪他在她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時候，選擇了陪著伊桑娜仁。



人們都說夫妻好比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我從她堅定的態度中看到了另一種說法，人來到世間只是為了尋找到另一只翅膀，一旦找到了便合成了一體，再無分離，哪怕生死亦會相隨。



翌日，戰鼓聲聲驚醒了襁褓中的翔兒，哇哇的哭聲沒有絲毫想要停下的意思。我把他摟在胸前，搖啊搖，他還是哭得大聲。戰鼓更緊密了些，我干脆抱著他走出了單于府。街上除了腳步往來急速的干兵，百姓們個個緊閉門戶，人人自危。



翔兒的哭鬧在面對此情此景，好奇地瞪大了圓滾滾的雙眼，把哭泣的事完全拋在了腦后：“翔兒，看來我們母子倆都要上戰場了。”好久不見的阿其旺已經站在我的跟前，作了一個請的手勢。不說，我也知道了，前面戰事吃緊，伊稚斜肯定會拉上我這個劉徹最愛的女人。不是有一句話說是死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嗎？當然以伊稚斜的性格不是那樣的人，但卻也是個聰明人，有利用的機會，他當然得利用。



兩軍激烈的交戰，輝宏磅礴，衛青與伊稚斜的兩支大軍交戰，引得的效果是我看過很多大型戰爭片都無法比擬的壯烈。衛青與霍去病的用兵作戰是截然不同的打法。去病喜歡用極少的兵力作迂回戰術，以神出鬼沒的方式耍到敵人自己亂了方寸。而衛青則是擅長行軍陣法，所以這次我看到了一場唯有在電影中才能看到的戰爭。鼓擂三遍，傷亡均有慘重的付出，刀光血影揚起了蕭然的悲壯。



戰場上支起了一座架子，我的身子被堅實的鐵鎖縛在了上面，手中依舊抱著翔兒。這翔兒在屋內還曉得哭，到了戰場，上了危險的架臺，他反而咯咯笑著，好像我在陪他玩搭積木。



對陣，衛青的目光早已鎖定在了高聳的架臺。昨天等了一天的她不見蹤影，結果今天到好，呆到最醒目的地方去了。只能鳴號止戰，本打算一股作氣，拼盡全力一戰而勝，現在看來只能暫緩，軍中必竟有太多的眼線。



這是不是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滋味，若不是劉徹的女人，我也不甚至站在這么高的地方，受萬眾矚目。不，該說是萬箭矚目才對，匈奴的弓弩悉數對準了我和翔兒。



“放了陳皇后！”衛青大喝。



“可以，而且很簡單，只你退兵！”銀雪駒上的伊稚斜瞥了眼頭頂上的我，從他的目光我終于讀懂了一個答案。他明顯是在告訴我這樣一句話“衛青會為了他姐姐不在乎你的生死，可是同樣為了他姐姐他不得不在乎你的生死，因為你一旦死了，劉徹必定不會放過衛青，更會牽連到衛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