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姝一大早起來看著滿桌上那金光燦燦地金步搖,樂不可支,這手抓了四支,那手抓了五支,然后再瞧瞧其他的,不知道選哪支好。
錢麼麼非常詫異地看著這些太監(jiān)清早特意送來公主殿內的東西,“我的小祖宗,皇上送這么多地金步搖來做什么?”
潤姝選了幾支,拉著麼麼的手就往梳妝臺上走,看著銅鏡里地自己,示意麼麼都給她插在頭上。
錢麼麼哭笑不得地道:“插這么多做什么?”
“我要嘛!我要嘛!”
于是今天在上書房的太傅看到十二公主地的頭上插了這么多顏色迥異的發(fā)簪都瞪大了眼睛。而潤姝卻渾然不覺,仰著脖子傲慢地看著身旁的一干人等,顯得很是氣派。旁邊的那些和她一起上學的皇子們只敢背地里指指點點,卻不敢大膽嘲笑,所以潤姝一直以為今天的自己很漂亮。
早上學完來太傅教的課已經(jīng)到了晌午時分,各個皇子的麼麼都在外面等候來,錢麼麼也在其中。不知道為什么,這些麼麼對她都很排斥,明顯得與她畫線而站,涇渭分開。錢麼麼已經(jīng)有些習慣了,雖然臉色會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帶著幾分笑等著十二公主出來。
“麼麼,麼麼。”潤姝出來得很快,上前就抓住來她的手,大叫道:“今天太傅又教了我一些字,我回去寫給你看。”
“好。”錢麼麼瞧了其他麼麼一眼,便帶著潤姝回殿。
一邊的麼麼看著她們的背影,指指點點地道:“聽說這十二公主很得寵,昨天皇上還為了她指責了黃貴妃呢。”
“再得寵又怎么樣,她的母親是誰都不知道,這種低賤地出生也不會有什么出息。”
“可不是!是皇上從外面抱回來的,指不定她母親是誰呢!”
潤姝感應到身后的一些竊竊私語,狐疑地扭頭去看。那些麼麼見她回頭,立馬封住嘴不語來。潤姝鼓著腮幫子回過頭,正欲說什么時卻瞥見上書房的一處角落里偷偷站了個人。
“公主,快上鸞轎吧。皇上等你吃午膳呢。”錢麼麼將她領至鸞轎旁,催促地道。
潤姝坐上了鸞轎。鸞轎上安了把遮陽的金黃色的傘,這金黃色本只有皇上可以用,卻賜給了她。就在鸞轎調頭的時候,潤姝和那個角落里的人四目相對。咦?他不是昨天在河邊哭得那個男孩子么?怎么會在這里?
“麼麼,麼麼,那人是誰?”潤姝拉著一邊的錢麼麼急切地叫道。
“什么人?”錢麼麼趕緊順著她地手瞧去,“哪里有人阿?”
潤姝再瞧了去,那里已經(jīng)空空如也。眨了眨眼睛:“咦,我明明看見那站了個人的。”
“我的小祖宗,別鬧騰了。你父皇還等著你用膳呢,我們先回去吧。”
大殿內。
皇上看著潤姝滿頭的亂七八糟地金步搖,干咳了兩聲,瞅了錢麼麼一眼。錢麼麼低著頭往后退了一步。一邊的李公公則抿著嘴直樂。
“姝兒,你頭上怎么插這么多地東西啊?”
潤姝左右晃著腦袋,睜大來眼睛,期盼地問道:“父皇好看么?”
朱化撲哧地笑了,伸手拔下了幾支,“這樣才好看。戴多了反倒難看了。”看著她逐漸垮下來的臉,不得不補充道:“不過姝兒戴什么都好看。”
“那是當然,十二公主天生麗質。”李公公立馬上前贊道。
朱化夾了筷鹿茸放進她地小碗內:“快吃飯,肚子餓了吧。”
潤姝絲毫沒有動筷子地意思,瞅著碗里地食物反倒向父皇張大了嘴,指了指自己地嘴巴:“父皇,喂。”
李公公和錢麼麼皆一愣,這自皇上有了第一個孩子以來,還沒看見過皇上有親自喂過誰吃過食物的,長公主如此,大皇子也是如此。于是高度集中地眼巴巴瞅著皇上的表情,做好了只要皇上有什么不悅的表示就上前打圓場的準備。
潤姝還是大張著嘴,含糊不清地道:“父皇昨天答應了喂的。”
朱化笑了笑,夾了塊翡翠肉送進她的嘴里,道:“那父皇不管夾什么給你,你都得吃。”
潤姝嚼了嚼嘴里的肉,露出苦瓜臉:“我不吃魚。”
“不行。”朱化特地夾了塊水晶魚,“父皇喂你什么你就得吃什么,不然父皇可不喂了。”
潤姝歪著腦袋想了片刻,妥協(xié)地道:“可不可以少吃?”
朱化爽朗地笑道:“可以。吃十次其他的菜就要吃一次魚,怎么樣?”
潤姝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忽看見遠處的一道花花綠綠的菜,指著叫道:“我要吃那個!”
李大寶見了趕緊夾了一筷子放進她的碗里,然后再由皇上親自夾起送進她的嘴里。
潤姝嚼了嚼,眼睛笑瞇瞇的,叫道:“我還要吃!”
李大寶又趕緊多夾了一塊。
皇上將這菜送進潤姝大大張開地嘴巴里,問道:“這是什么菜,誰做的?”
李大寶隨即答道:“這是鍋燒洞庭麻鴨,是一位湘南的御廚做的。”
“賞。”
“是!”李公公旋即走至殿外,高唱道:“賞做鍋燒洞庭麻鴨的湘南御廚白銀千兩。”
因為自己的一句“我還要吃”卻帶給別人無上榮譽和賞賜的潤姝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是胡亂地指著遠處的幾道菜要吃。
錢麼麼地看著潤姝踩在凳子上向皇上要吃這要吃那的,藏不住的欣慰溢出言表。
潤姝好不容易吃完了飯,因父皇有奏折要處理,所以她就隨著麼麼回到了自己的寢宮。趁著麼麼以為她在午睡沒有看管之際悄悄地溜了出去。
她在皇宮里轉悠了一圈,又追蝴蝶又追小鳥的,因為春天的下午總是讓人昏昏欲睡,所以這宮中的人也沒有多少,再說了,就算有人也沒有人敢管她。人家的父皇都放話了,皇上的東西就是她的,她只不過追個蝴蝶捉個鳥,更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潤姝不知不覺中又走回了御花園,站在那個黃貴妃種的月季前獨自出神,若有所思。看著看著,突然伸手上前胡亂地折下所有殘留的枝條,用腳踏了又踏!
“你毀了人家的花做什么?”
潤姝聽見身后有人說話,轉過了身子。卻是那個男孩子。好奇地向他走了過去,問道:“早上的那人是你吧?”
小男孩垂下頭,手中的數(shù)枝無力地在地上畫著什么。
潤姝湊上前,眨巴眨巴著眼睛,“你畫的是什么?”反復看了看卻像是個字,歪著腦袋搜索著她所有認識的字卻無疾而終,“你在寫的是什么字?”
“哭。”男孩別過臉,有些難為情。
“咯咯!”潤姝張口大笑,“這是錯的!”一把奪過他手上的樹枝,在地上添了一筆,“這才是哭。”說完又咯咯地笑了,帶了幾分得意。
男孩子豁地站起身子,面無表情地就往外走。潤姝快步追了上去,刻意比了比身高,原來和她差不多高啊。“喂,你是什么人啊?”
男孩依舊大步向前走。
“喂!”潤姝有些生氣了,死命地拉住他,威脅道:“你敢不理我?!我要讓父皇打你!”
男孩聞言真的停住了腳步,始終黯然地低著頭。潤姝樂了,原來搬出父皇這么的有用!在他的周圍轉了三圈,來回打量了又打量,他的衣服沒有自己的精致,也沒有自己的干凈,卻好像很愛哭,思及他剛才寫得字,好奇地問道:“你很愛哭么?”怕他不答,雙手插腰,驕橫地揚起頭,兇狠地喝道:“快回答我!”
男孩子緩緩地搖了搖頭。
潤姝睜著大眼睛,低頭去看他的臉,幾乎是臉貼著臉,好一會后翻了個白眼,大呼:“不和你玩了!不好玩!哼!”揮著胳膊一蹦一跳地就蹦遠了。
小男孩看著她歡快的身影,看了許久才收回了目光,形單影只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