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事情的變化，使得林白樺不知道怎樣面對陳水蓮。他不知道該不該讓陳水蓮知道母親的到來，該不該告訴她母親變化的立場。為了謹(jǐn)慎地處理這些問題，林白樺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趙勇。

第二天，林白樺端坐在辦公室里，起草一份與某集團公司的合作意向書，但由于精神不集中，總也寫不好，不是用詞不當(dāng)，就是前言不搭后語，亂不成文，寫了撕掉，撕了又重寫，時不時的老看手腕上的表，盼著午餐的時間快快地到來。

好不容易捱到了午餐時間。電鈴一響，他立馬沖出辦公室，開著他的豐田車向醫(yī)院奔去。

他敲開了趙勇的醫(yī)生辦公室。正在伏案書寫患者病例的趙勇，見到林白樺就停下了寫字的手，笑著說：“哎，白樺，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來你是遇到難題了。”

“我真的遇到了難題，而且不是一般的難題。”

“真的？”

“嗯，所以我來找你想辦法。”

“不是關(guān)于女人的事吧！”

“就是關(guān)于女人的事。這樣吧，我長話短說。”本來林白樺是不想把陳水蓮的身世告訴趙勇的，他覺得少一個人知道，對陳水蓮來說就是多一份保護(hù)。而現(xiàn)在他要告訴趙勇純粹是逼不得已。

“是這樣的，我和那個女孩，也就是你在醫(yī)院看到的那位陳小姐，從那以后，我們的關(guān)系進(jìn)展的很快，準(zhǔn)備在五一節(jié)舉行婚禮的。可是就在昨天，我母親突然趕來，她要阻止我們結(jié)婚。”

“為什么呀！”

“就因為陳小姐是麻瘋村出來的人。”

“她是麻瘋患者嗎？”

“不是。她父母是，但早已痊愈了。”

“你母親是怎么知道的？”

林白樺把事情的經(jīng)過統(tǒng)統(tǒng)地告訴了趙勇。趙勇聽后問：“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辦才來找你！”

“那我問你，你對那女孩的愛動搖了嗎？”

“沒有，我不會動搖的，無論發(fā)生什么，我對她的愛永遠(yuǎn)不會改變。我來找你，是因為你是醫(yī)生，看你從醫(yī)生的角度上有什么辦法能說服我母親。”

“麻瘋村的事你父親知道嗎？”

“暫時還不知道。”

“那就有辦法了。”

“什么辦法？”

“你父親不是醫(yī)生嗎，是醫(yī)生就了解麻瘋病，從醫(yī)學(xué)的角度看，我想他是不會反對你們的婚事的，況且你父親又是醫(yī)學(xué)界的學(xué)術(shù)權(quán)威，你可以通過你父親去影響你母親，他的話對你母親來說應(yīng)該是具有很強的說服力的。”

“可是在我們家里，家事通常是母親拿主意，父親從來都不怎么管的。”

“可這是你的終身大事，他不會不管的，你就試試吧！”

林白樺從趙勇那里出來后，就在快餐店買了一份盒飯拎回辦公室。把盒飯放在辦公桌上，就給遠(yuǎn)在美國的父親打電話。當(dāng)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向父親敘述完后，父親說：“白樺啊，別擔(dān)心，爸爸支持你。本來爸爸是要推遲回國的，現(xiàn)在看來要提前了，最多三天，三天后先去海南再回BJ。到時爸爸會給你電話。”

“謝謝您，爸！”

“哦，對了，爸爸提前回國的事先不要告訴你媽。”

“哦，好。”

打完電話，林白樺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可是，盡管得到了父親的支持，他還是有些擔(dān)心，害怕這幾天母親會做出傷害水蓮的事來，而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

想到此，他覺得有必要和水蓮?fù)ㄍ猓屗糜兴枷霚?zhǔn)備。于是，他打電話約她晚上8點鐘到她樓下的咖啡屋里見上一面。

2

傍晚，林白樺下班回到公寓時，母親已做好了飯菜。餐桌上擺著紅彤彤的大螃蟹和彎彎的大龍蝦，還有一大條清蒸石斑魚，另外還有青菜和湯。

“白樺，海南的海產(chǎn)品既新鮮又便宜。媽這次來呀，要多住些日子飽飽口福。”

“好啊！”

“真的？你不煩媽？”

“我怎么會煩媽呢？”

“不煩就好。”他母親說：“去洗個手吃飯吧！”

林白樺到洗手間洗了手，就到餐廳的飯桌前面對著母親坐下來：“媽，我本來是要和你一起去新埠島吃海鮮的，沒想到你買回來自己做了。”

“哎，干嘛要出去吃啊，買回來自己做既衛(wèi)生又省錢，況且這里離市場又那么近。”他母親挾一只大蝦放進(jìn)林白樺的碗里：“媽記得，你是最喜歡吃海蝦的。”

“媽，您最喜歡吃螃蟹，您要多吃一點。”林白樺挾一只大螃蟹放入母親的碗里。“要是爸也在就好了，爸也喜歡吃海蝦。”

“別提你爸，提起你爸我就來氣。變來變?nèi)サ模膊恢稌r候才是真的回來。”

林白樺心里明白，其實母親是想念父親的。她是愛父親的，只是她愛的太狹隘、太自私，整天胡思亂想的，說話總帶刺，可謂話不投機三句多，常常是說不上兩句就吵起來了，弄得自己的心情很糟糕，也使得兩人的婚姻生活看上去很別扭。

其實，林白樺原先的婚戀觀，除了受同學(xué)們的離婚率影響，不能說與父母的這種婚姻生活不無關(guān)系。

“兒子，想什么呢？”母親見他眼神發(fā)呆就問道。

“啊？哦，沒想什么。”

三天后父親就要來了，要不要告訴母親呢？如果告訴母親，會不會把事情搞砸呢？林白樺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不將父親就要來海南的事告訴母親。

“白樺啊，明天陪媽去逛逛海口的風(fēng)景區(qū)好嗎？”

“好。”

母親只字不提水蓮的事，仿佛心情很好的樣子，這令林白樺覺得有些奇怪，心里隱隱約約的覺得母親這種表面輕松的背后好像隱藏著什么。他越是這樣想，心里就越發(fā)不安，很想馬上見到水蓮。于是，他一邊加快速度吃飯一邊看手表。

“怎么，有急事呀？”母親見狀就問道。

“嗯，有些事要去處理一下。”

“再大的事情也要把飯吃好了才去嘛！”母親臉上露出異樣的表情。

林白樺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這頓飯吃完了。“媽，我去了。”

林白樺到達(dá)咖啡屋時，水蓮已坐在那里了。這個時段的咖啡屋顯得很冷清，偌大的空間里只有她一人。

“我母親來了。”

“哦。”

“情況有點變化。”

“哦。”

“你怎么哦哦哦的，好平淡啊，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了？”

“沒有，沒有發(fā)生什么。”水蓮低聲說。

林白樺覺得水蓮的神情和反應(yīng)怪怪的，跟平時截然不同。

“是不是我母親找過你了。”

“沒有，沒有找過我。”水蓮說這話時臉和眼睛側(cè)向一邊。

“你看著我的眼睛，說我母親沒找過你。”

水蓮轉(zhuǎn)過臉來望著林白樺充滿期待的眼神時，淚腺卻不爭氣地在涌動，淚水像漲潮似的溢滿了眼眶，滾落了下來。

林白樺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不用說了，我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

“白樺，我們分手吧！我說過，我們不會有結(jié)果的。”水蓮低下頭右手揉搓著左手上的飾珠。

“不，水蓮，我今晚約你來，就是要讓你明白我的立場，我要你知道，無論發(fā)生什么，我對你的愛都不會改變。至于我母親的立場，你不用擔(dān)心，會有辦法解決的。現(xiàn)在，不管她給予你的是什么樣的壓力，你都不要放棄我們的關(guān)系。只要你堅持，我們就會在一起。”

“我……”

林白樺抓過水蓮的手緊緊地握在自己的手心中，嚴(yán)肅地說：“你答應(yīng)我，絕對不能放棄。”

“好吧，我答應(yīng)你。”水蓮抬起頭來淚水漣漣地望著林白樺。

“這幾天，我陪母親，暫時不與你聯(lián)系，你能理解嗎？”

水蓮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