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中考的臨近，互填同學錄成了告別校園的必備儀式。女生們大都買了那種打開卡扣可以單張取出來的，粉色、淺綠色，卡通的或帶有明星版的同學錄最受女生歡迎。男生則是買有籃球明星的，或者黑色調系列的居多。大家跑向不同的班級分發著，老師、同學、朋友，甚至小賣部的老板，都收到一大疊同學錄。

滕梓宇更不用說了，不僅快畢業的給他發了，連初一初二的學妹學弟都提前給他留了一張，更夸張的是，好多已經上高中的學長學姐或者輟學進入社會的人也來跟他合影留念，給他加油打氣，誰也沒想到他人緣竟然這么地好！平時也沒見他到處溜達廣結善緣呢，怎么憑空冒出來這么多熟人，難道就僅僅因為之前他代表學校，后又代表縣城奪得了市級的歌舞大賽金獎？那是幾個月前的一次比賽，因為在元旦晚會上暴露了自己會跳舞的特長，老師們就建議小宇去參加了比賽，沒想到一路過關斬將，還拿到了第一名。雖然那次比賽讓他聲名遠揚，使得別校好多女生大老遠跑過來看他，但小宇那副冰凍三日拒絕微笑與說話的體質讓慕名者也漸覺發現惹不起，慢慢地，也沒人愿意湊上去了。

這都快畢業了，難道大家的熱情又被點燃了？牧小果在第N次親眼看到小學妹害羞地問小宇借校服同時塞同學錄的時候想。

小宇把幾張可愛的同學錄塞在了草稿下面，用平靜的語氣對看好戲的牧小果說：“這次你也幫我寫一下。”

“一直這樣不好吧。要是別人把它當作寶貝收藏起來，要是知道是我而不是你本人親手寫的，不得氣暈過去。”牧小果說。何況，我的字跡和你的完全是兩種風格，牧小果想。

“你寫是一樣的，畢竟我還得學習。”小宇看了牧小果一眼，繼續做題來著。

“我也得學習阿，你都不知道我替你寫了多厚一疊，幾門課試卷加起來才這么厚。”牧小果夸張地比劃了下，“現在，我連你的興趣愛好扣扣號都倒背如流了。”

“那敢情好。”他笑了。

“這該死的笑容。”牧小果抑制住加快的心跳。

“寫完的話，就幫你完成一個愿望。”

“就這幾張？”

“嗯。”

“想要什么就給什么？”

“嗯。”

“一言為定，不許反悔。”牧小果拿起小宇的手，“拉勾。”

當牧小果想抽回手的時候，卻被小宇輕輕地握住了手。一個一個手指的親密接觸，像靜電般在手中滋滋啦啦，又像緩緩的微風，吹拂著手掌的紋路。

牧小果臉上騰地一下紅了起來，這是怎么回事，暈暈乎乎的。這是在教室，周圍還有在做題的同學，幸好，好像大家沒發現。一時間，牧小果想著躲開，卻不知怎么的，兩個人的手從桌上移到了座位下，兩人也不約而同地趴在了桌子上，看著拉著的手，輕輕晃動，不言自明。牧小果都忘記那時候牽了多久，記憶里總是好久好久，沒有結束的樣子。

“小宇，名字這部分還是由你填。”牧小果說。

“好的。”小宇答應道。

校園牽牛花藤旁，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坐在長椅上。

“許健？”一道淡漠的聲音。

“你是？”男生推了推眼鏡。

“我們并不認識。”小宇說。“小果已經是我的女朋友。”

“哦，是嗎？”那個叫許健的男生愣了一下，繼而微微一笑，站了起來，他和宇一般高，眼神確實充滿笑意，“梁靖飛沒來，可還是有人在她身邊。看來，小果的確是很招人喜歡。”

見對方不說話，許健只好拿起椅子上的袋子。“這是給她的畢業禮物，祝她考試順利，考取理想的成績。”

“我會跟她說的，東西還是拿回去吧。”

“我們約定好了的。你應該不想我親自送給她吧？”

眼神交匯處，平靜而凌厲。

小宇在回去的路上想扔掉袋子的心不下十次，最后還是在放學的時候扔給了牧小果。

“這是什么？”牧小果把書本放在自行車筐中。

對方并沒有說話。

牧小果并沒有急著去打開看袋子里有什么，自從那次牽手之后，他倆就跟平常一樣，整個世界就跟平常一樣，她一直都喜歡他，跟平常一樣。

“難道是告白禮物。”牧小果推著自行車在前面傻傻地想，回頭看一眼小宇，他的臉色似乎比平常要冷漠許多。

“是害羞嗎？怎么是這個模樣。”心中頗有疑惑。

“小宇，明天見。”牧小果在路口跟他說，小宇依舊沒有回答，牧小果只好自討沒趣地走了。每隔一段時間，滕梓宇就會不搭理人，牧小果已經熟悉了他的套路，也就沒放在心上。

可她哪知道，小宇腦海中想的都是這些天在她的課桌、她的書本下面發現的告白信件，雖然他自己收到更多，甚至女生的當面告白，可哪一次不是直接扔掉和拒絕，可她倒好，整整齊齊地收好，有的還寫回信，勸別人要以學習為重，難道牧小果有那么多時間忙這些嗎！當然，這些都是從伊寧她們聊天的時候偶然聽到的。每每想起這些，小宇就會莫名地不高興。在小宇的心中，牧小果不要與別人有一絲牽連，不說一句話，不寫一個字就是最好的狀態。

就像今天的許健，聽靖飛說，他以前是學校的學生會主席，牧小果曾是他部門的小干事，而且一直以許健為榜樣。榜樣？牧小果竟然會欣賞另一個人，還是其他男生，小宇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脅，所以才會去會會這個未曾謀面的敵人。當然，牧小果并不知道這件事，傳話的同學來找牧小果時，剛好只有小宇在座位上。大家都這么熟了，熱心的同學當然就直接告訴小宇了，然后天真地讓小宇轉告牧小果…還有更多小宇將他人喜歡牧小果的心思扼殺在萌芽狀態的事，這個就不一一細說了。

晚上八點。

“小果，有你的電話。”飛媽媽在自己門口喊道。。

牧小果跑到了靖飛家，“喂？”

“小果，你與他人都有什么約定？”小宇終究是憋不住了。

“嗯？是小宇阿。”牧小果驚喜道。

“小果，你不要總和別人定什么約定。”小宇命令的語氣。

“沒有阿。”牧小果都能想象到他皺著眉頭的臉了。

“許健是怎么回事？”

“許…今天禮物是許老大送的吧？”見對方不出聲，牧小果只好繼續說道，“我們部門有個傳統，每個即將畢業的干事都會收到一份來自學長姐的祝福，不止我收到，好幾個同學也會收到的。”

“我就奇怪，都快畢業考了，許老大怎么還沒來學校。可是，小宇，許老大怎么把禮物交給你了阿。哎，你又是怎么認識他的呢？”牧小果像一個十萬個為什么一樣。

“牧小果。”

“嗯。”

“明天見。”小宇馬上掛掉了電話。

“哦。”牧小果摸不著頭腦。

電話那頭男生終于舒展了眉頭，不自覺地笑了一個好甜的弧度。

“都沒什么嗎，不過最好是不要和那個許健有過多來往。”小宇想著，榜樣？崇拜？“我得好好努力。”男生暗暗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