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

莊園雖然幾天沒有清理，草依然青蔥脆嫩，花依然繁馥馨香。噴水雕塑依然滴奏著豎琴的天籟。玻璃花房和糖果屋依然讓人有無限憧憬。

唯一關于風塵的印記，就是那些飄零的花瓣。

無論樹上有多少花朵，一地的孤單花瓣，還是能或多或少觸動心弦。

“伴隨這園子走過四季，有多少年了？”在沐錦言看來，擁有多少財富不重要，擁有這個莊園才真正讓人羨慕。

“前后加起來也不過十年。我十二歲才來這里。中間有幾年又去了國外?！?

“你小的時候，這里是誰的地盤？”

“我的家人在這里，住到我十二歲那年，他們才移居加拿大。我十二歲之前，一直隨奶奶住在青莆的故居。”

“青莆？你在青莆住過？”

“怎么？有什么問題？”

沐錦言被噎住似的，咽了口唾液：“我家也在青莆！”

“這么巧？”譚子峻想不到。

“離這里有六個小時左右的車程。是那個青莆嗎？”

“對??！”他對這件事也感興趣起來。

“我新家在彌敦山附近。舊家在煙橋旁邊?！?

“煙橋！我就住煙橋西?！?

“什么時候？”

“十五年前！”

“啊，我也是，我也是耶！我在那里住了五年?！?

兩人同時驚異于這樣巧合，互相都有了“我見過你么？”的猜想。

“我和奶奶，住在一幢舊式洋樓。有兩層半那么高。我還記得周圍都是平房的院落。”

“我家隔壁就是洋樓。在當時絕對的鶴立雞群?！便邋\言越說越激動，眼睛瞇成一條縫，象是回到了殘存的記憶里“有個穿戴很特別的男孩，經常在露臺上拉琴。好多小孩子都非常羨慕。我常常站在樹下，從枝葉的縫隙間望著他。不知道那些美妙的樂音，是怎么劃拉出來的?！?

譚子峻笑。那是劃拉出來的么？那是日復一日的枯燥換來的。

“我想那個男孩就是我?！彼軡M意這樣的結果。

“真的？真的是你？”沐錦言象看稀有動物似的，深情地，圍著他轉了兩圈。

（怪不得初見時似曾相識，原來真的是曾相識?。?

“干嘛？當自己是地球？”

“你要是太陽，我就是河外星系，離你遠遠的！”

“隔了十五年，我們又重逢，說明我們離不遠。”

“說真的，你究竟還認不認得我??？我家周圍種著木槿，一年開三季，花期很長的……”

他搖搖頭，開花的院子太多了。

（他不記得我了！我真是太太太平凡了，平凡到讓人忽略。）

沐錦言象一只泄氣的球，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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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一個女孩，我還有印象。我忘記了她的名字，只記得她叫我峻哥哥?！?

峻哥哥？沐錦言不記得有這回事，但她不死心“她有多大？”

他仍然搖頭“應該比我小很多?！?

“那她長什么樣子？”她希望他說出她想要的答案。

他抱歉地拍拍沐錦言的手背：“我只知道她教我粘過知了，我請她吃過炒栗子?！?

“對！炒栗子！我是吃過小提琴哥哥給的——炒栗子！那時候在青莆吃上炒栗子，怕不象現在人吃鮑翅燕窩一樣，是吧？！這么重要的線索，我怎么給忘了呢？！”她激動地抓住他的胳膊。5歲之前，可以拿來回憶的事，太少！

她興奮地象是回到了15年前。依稀還是那個女孩，保有著教他粘知了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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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媽是醫生，對吧？”

“是！她名字是沐千云。”

“他給我打過針，一點也不疼?！弊T子峻笑意更濃。

沐錦言同意“所有給她打過針的孩子，都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