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大媽說，你們全家都是醫生？”我說。

 女孩一手輕晃著手中的綠茶，另一手扶了扶黑色鏡框，用頗有幾分得意地口吻答道：“是呀，我爸是整形外科專家，我媽也是寵物醫生，我大學畢業就在我媽的診所上班，就是幸福路上那家‘乖乖診所’?！?

 好一個吉祥的醫生之家，都說“金眼科，銀外科”，一向還以外科醫生為榮的我，在這個既是寵物醫生又是整形醫生的醫生之家面前，便沒有了優越感，那兩個專業都比我這個普外科醫生吃香，看來進修神經外科的事情是勢在必行啊！

 “幸福路？我去過那里，那里的‘幸福夜市’，可是小吃一條街哪。”我盡量調節著談話的氣氛。

 “你呢，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女孩終于抬起眼看著我問。

 我淡淡地說：“我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面朝黃土背朝天，修理地球的。”

 女孩聽完我的話，雖然沒說什么，但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東西。她又低下頭玩弄著手包上銀質的飾物，像是自語道：“聽大媽說，你的手術做得很漂亮？做手術會收到許多紅包吧？......”說著又抬起眼看我，這會眼神里卻是閃現著興奮的光芒。

 烏市的女孩都非常現實，這一點我并不覺得奇怪，我從姚姍姍那里就已經徹底領教過了。姚姍姍身邊的很多姐妹都找了有錢的男朋友，因此每次她和姐妹們聚會回來總要發一通感慨（應該是牢騷）。她會不停嘟囔人家男朋友怎么怎么樣，我又怎么怎么樣。有時候說得我沒一點尊嚴時，我就反駁她說，那你是找老公還是找房子和車子，你干脆嫁給它們算了！從姚姍姍這種好面子的性格上來講，我知道她總有一天會離我而去；我的猜測果然由她用實際行動去演藝了。

 我說：“馬馬虎虎吧，手術做得多了，自然能熟能生巧。至于紅包，我從不收受?！?

 女孩笑了笑，扶了下鏡框說：“你好謙虛.....”

 如果聊天陷入到一種很勢利的氛圍中，談話的內容自然就變得索然無味了。后面的談話我們禮節性地聊了一些各自的情況，便草草結束了這次所謂的相親——在內心里來，我更覺得像是在完成一項任務似的。



 前腳剛踏進醫生公寓，大媽的電話就追來了：“尚醫生，怎么樣了，還談得來吧？”大媽急切地問。

 “還好吧?！蔽曳笱艿?。

 大媽就用很快樂的語氣鼓勵道：“還好就好啊，不要著急，慢慢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成朋友了，加油，大媽準能喝上你們的喜酒?！?

 我簡直哭笑不能，這哪跟哪啊，但父母告訴我要尊重老年人，所以也只好插科打諢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