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剛亮,桃花一家已經早早的起來,吃過早飯,正準備干活,不料家里的大門被砸的“咚咚咚!”直響,她哥跑過去開了門,見是外甥女彩霞滿臉掛著淚珠,一頭撞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爸爸病了,爸爸讓馬叔叔背著去醫院了,媽媽趕緊走!”
桃花一聽,知道家里出了事,就趕緊撂下扛在手里的一扇窗子,跟她哥說了聲:“我回去看看!”就一把拉著彩霞,從她舅舅家里跑出來,順著地頭,一口氣跑到大馬路上,一邊跑一邊回頭看有沒有車上來。這條路上經常有往縣城拉水泥的大卡車,凡是方圓幾里的人,只要招個手,一般都會停下來捎帶一截。可是今天,越是著急越等不著車,急的桃花掇著彩霞的手往前跑去,磕磕拌拌,跑出有二里地的樣子,一輛家用三馬子吐吐吐開了過來,桃花死勁的招手,司機才停下來,一問是去縣上拉磚的,桃花趕緊說了她丈夫生病住院她要去縣城,司機師傅一招手讓她們娘倆坐了上來。三馬子的車箱里只放了兩把鐵掀,空蕩蕩的,走在起伏不平的山路上,搖來晃去,叮當做響,她娘倆緊緊抓住車幫,生怕被三馬子摔下去。
搖搖晃晃走了兩個多小時,終于趕到了縣城,一到縣城,桃花趕緊跳下車,也沒顧上跟師傅說聲謝謝,就拉了彩霞直往縣醫院跑去,這里她已經來過好幾回了,路熟。
剛到醫院門口,不料就跟馬強撞了個正懷,馬強說:“魏志喜正在搶救,醫生說要先繳押金,我正準備去銀行取錢。”桃花這才想起,急忙忙就跑來了,身上一分錢都沒帶,幸虧有馬強在,不然真不知道該怎么辦。就問馬強魏志喜在那個病房,此刻,她急于想見到的只有她的丈夫。馬強順手指了一下,內科樓一樓搶救室。
桃花來到搶救室,一看魏志喜已經躺在病床上,頭上插滿了各種管子,眼淚不覺就掉下來了,站在一旁的護士問:你是他什么人,剛才有個小伙子去交費了,病人情況比較嚴重,正在搶救,需要家屬在這兒簽個字。桃花說:我是他老婆,他現在怎么樣了。護士說:情況嚴重,患有這種病就不能干力氣活,你們家屬也不注意一下,來,跟我到這邊簽字。
桃花跟護士過去在“病危通知書”上簽了字,心撲通撲通直跳,來到搶救室門口,護士不讓家屬進去,她只能站在外面的樓道里,焦急的等著,過了好長時間,馬強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手里捏著一萬元,過來看了一眼,見魏志喜還在搶救,就跑到收費室繳費去了。
桃花跟馬強過來,連聲說:“謝謝!”彩霞也撲閃著眼睛,抬頭望著馬叔叔。
臨近中午時分,醫院里的人漸漸多起來,樓道里擠滿了人,抱小孩的,扶老人的,抬著擔架的,亂成一片。馬強和桃花焦急的等在搶救室門口,這中間桃花勸馬強回去上班,說廠子里還有好大一堆事呢,馬強說:“不要緊,給廠里已經掛過電話了”,他一直陪桃花守在病房門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馬強不停的抬起胳膊看表,已經快到中午十二點了,醫院是不是快要下班了,怎么還不見動靜呢。他焦急的在走廊里走來走去,有三三兩兩的護士拿了飯盒去食堂打飯,也有家屬提了暖瓶去接開水,慢慢的樓道里的人少了,只留下了他們三個人,孤零零的守在搶救室門口……
周圍的一切靜的可怕,連空氣都好像凝固了似的,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醫院里顯得寧靜的可怕,只隱隱聽見搶救室里有輕微的咳嗽聲,是不是魏志喜醒了,不然那來的咳嗽聲呢。馬強走到搶救室門口,從門縫往里望了望,什么也看不見,一片門簾把里邊遮的嚴嚴實實。
大概又過了有一個小時,下午一點半左右,終于有一位大夫推開了搶救室的門,他們三個蜂擁而上,把大夫圍在中間,大夫摘下眼境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然后說:“病人這會比較穩定,已經排除了生命危險,但是生命體癥還比較脆弱,需要住院治療,你們回去準備一下吧,下午上班來辦住院手續。”
桃花聽到生命危險幾個字從大夫嘴里吐出來,兩顆眼淚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馬強轉過身,對桃花說:“你先在這兒等一會,我去幫你再弄點錢來,剛交了一萬估計住院可能還不夠,我有個同學在你們中學當老師,我去先借點。”桃花伸手拉住正要往外走的馬強說:“不用了,你在這兒先看著,我回家去拿,家里還有三千塊錢的存折,一來一去有三個多小時就回來了。”馬強說:“我先去借上,等病好了出院后你再還給人家,不是一樣的嘛。”說著就轉身走出去了,桃花立在空蕩蕩的走廊里,淚水再一次的濕潤了她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