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日子，回到了云鄉。

時隔幾個月，小至長高了許多。走的時候，比我矮一點，現在卻是已經比我高出了許多。聲音也變沉了許多。我這才意識到，我的弟弟已經是一個十四歲了，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長大了。

可是他看見我，還是會撒嬌叫著“姐”，眉目之間還是那樣的稚氣，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我想伸手摸他的頭，卻感覺手要長長地抬起才能觸及他的頭發，一瞬間有一種失落，但也很欣喜，他在長大。

在云鄉的日子，很平靜。每天我要做的，還是煮飯，打掃……之類的家務活。偶爾小至也會幫我打掃，他在慢慢長大，變得懂事，想要為我分擔。

恍然間已是年三十了，新的一年就要到來了。早上打開手機，收到了無數的祝福“新年快樂！”，我也在一一回復。只是看到智謙的短信時，我遲疑了。年三十，過完年，他就會飛往遙遠的異國。在我的生命里，也許他再也不會出現了。想到這里，心里頓時酸楚難當。我總是以為我夠堅強，可面對離別，我總是不堪一擊的。

“姐，你還好嗎？”小至甚是擔憂地望著我。

我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我沒事啊！”

“姐，你有什么心事嗎？”小至輕輕問。

我怔怔看著他，他從來不過問我的心事，我也從來不和他說我的心事，我總是把所有不開心的事藏起來。他真的長大了——

我搖了搖頭，說：“小至，你真的長大了！”

“所以我可以替你分擔了，你總是把所有的事都自己抗。我知道你不喜歡建筑，可你還是因為爸爸的那篇日記，義無反顧去學建筑，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可你為什么不曾問我，我喜歡不喜歡建筑呢！我喜歡建筑，那樣你就可以不必為了背負爸爸的遺愿而放棄了自己的追求。”小至拉著我的手，眼里開始變濕，聲音一瞬間輕了下去，“姐，我真的長大了——”

他的話，觸及我內心深處。爸爸的日記，爸爸的遺憾，我以為小至還小，所以應該由我來承擔，即使是我不喜歡的建筑，我還是義無反顧選了。我根本沒問過他，他喜不喜歡建筑，他或許會比我做得更好。可是，我卻只把他當小孩，忽略了——

“姐，你背負的東西太多了。很多東西，我也可以和你一起承擔的。”小至擦去我眼角的濕，“姐——”他輕喚著。

“小至！”我靠向他的肩頭，他的肩很單薄，可是卻是那樣溫暖的。“我現在的問題，你無法幫我分擔，只有我自己能解決。”我第一次這樣靠著他，他也是第一次輕拍我的背，安撫著我。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讓我靠著。他的肩頭都開始微微顫動，他還是挺挺抗住我靠著他的頭。

晚上，準備了豐盛的年夜飯，雖然只有奶奶，小至和我，但我們還是熱熱鬧鬧地吃了年夜飯，放了鞭炮，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

鞭炮的隆隆聲像是能掩蓋一切雜音。看著小至活蹦亂跳的樣子，我突然想：傲慢狂會和阿姨一起開心地吃年夜飯嗎？他也會放鞭炮嗎？

一直要擔心他的生活，似乎快成了我的習慣了。無奈一笑。

一起看了春晚，小至看著電視，笑得樂不可支。這樣的他，還是一個稚氣的孩子，還是我最疼愛的弟弟。

看完春晚，新年倒計時的時候，突然接到傲慢狂的電話。

我急急出去接起電話：“喂！”

“新年快樂！”他淡淡說著。

“新年快樂！”我開心地重復著。沒想到他會打電話給我。“最近好嗎？”

“還可以！”他徐徐回著。他還是老樣子，但聽到他的聲音卻很開心，原來已經一個月不見了！

“你好嗎？”他又接了一句。

“我很好啊！我弟弟現在都會幫我做家務，不跟某人一樣！”不知道為什么，就想諷刺他一下。

“你弟弟？你還有弟弟的啊！”他有點驚訝。

“那是，我弟弟可愛著呢，叫夏至！”我得意說著。

“夏至？”他輕念著，“你們的名字都很特別！是不是你出生在夏秋之交，你弟弟出生在春夏之交啊？”

“你怎么知道？”我驚訝，爸爸取名時是這個意思，可能看出這個意思的人不多，沒有人會去猜測我和小至的名字的意思。大家最多會說，你們的名字挺特別的！

“我又不是傻瓜！”他打趣說。

“算你聰明！阿姨在家吧？”

“恩！”他的聲音一下子輕了下去。那個心結不是那么容易解開的，至少現在他不會拒絕。“你什么時候回來？”

回來？回到那幢別墅！心里一酸。這些日子一直掛念著那個地方。在那里的點滴，一下子翻涌。

“開學前，我會盡早回去的！”我壓住自己的情緒，淡淡答著。

后來我們各自掛斷了電話。

早上醒來，才知道自己停機了，都怪傲慢狂那家伙，昨晚打了那么久的漫游。

日子如流水般，又是新的學期即將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