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翻江倒海過后,枚兒虛弱的抬頭看看鏡子的自己,洗洗手,整理一下頭發走了出去。
發現,霍瀚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門外的走廊上,靠在墻上,一臉的擔憂。
“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看枚兒出來,他走過來,拉起她的手。
寬大的手掌溫厚有力,暖暖的包住枚兒冰涼的小手,卻被枚兒不經意的拉回。
“沒事,好像吃的太多了。呵呵!”枚兒感覺很不好意思,是呀,吃多了?好像餓了幾年似的。
“也沒見你吃什么呀。臉上也這么蒼白。”
“沒事,就是里面太熱了,有點兒悶,出來透透氣就好了。”
“那去大廳里坐坐吧?”霍瀚輕輕攬過枚兒的肩膀,帶著她來到,大廳的休息區,讓她坐在沙發上,自己坐在了對面。沒說話,靜靜的看著她。
還是一樣的短發,曾經有點兒圓圓的臉龐,已經變成細長的瓜子臉了,眉目如畫,歲月靜好,在她身上竟一點兒沒留下痕跡,枚兒坐在棕色皮質的沙發上,身后的是一棵一人高的盆栽椰子樹,郁郁蔥蔥,讓霍瀚又看到了當年那個愛幻想的美麗少女。
“你過得好嗎?”輕輕的問出,內心卻已有答案,曾經愛笑的少女,現如今,微蹙的峨眉籠著淡淡的輕愁,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還行吧。”枚兒再一次面對這個問題,還是一樣的回答,能怎么說呢?
霍瀚心疼的看著面前這個曾經的同桌,三年了,他今天才知道,他有多么了解她,她的一顰一笑都能展露她的心思,她曾經夢游般的神情不在浮現出淡淡的喜色,同樣的神情,籠著的是若有若無的輕愁。
在她急急忙忙打開包間的門的時候,霍瀚的心就被撞開了,他恍然大悟,這么多年的患得患失,這么多年心不在焉,究竟是因為什么?在不知不覺,在刻意隱藏情感的年紀里,他在意識深處,已經把她當作了自己,而他竟然不自知!從來沒有心跳感覺的他,即使在新婚之夜,也沒有欣喜若狂感覺的他,在枚兒撞開門,婷婷的站著哪兒的時候,竟然,心,狂跳不止!
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在霍瀚真正意識到情感的時候,卻發現,早已經年了。
枚兒看著霍瀚,這個曾經愛笑的男孩,略顯四方的臉龐,平頭短發,大大的眼睛,眼角總是微微的朝下彎著,讓人知道他有多么的快樂,今天穿著休閑的夾克,寬寬的條絨長褲,一身氣質天成,感覺他事業應該是很好,但是,枚兒沒有問。
因為,她發現,今天的同學們誰都沒有說關于家庭或事業的事,或許是商量好的,或許是大家很有默契的想讓并不成功的同學少點兒尷尬,這種窩心的體貼讓枚兒幾欲流淚,只有同學才會這樣吧。當年的少男少女們,無論有怎樣的矛盾和不快,現在都像親的兄弟姐妹一樣。
枚兒發現,除了父母,她還有一個可以依靠的組織呢!
但是,霍瀚卻在這兒破壞了這個默契,枚兒也沒有在意,他仿佛要比他們還要近一點兒呢。因為他是她的同桌,他曾經是那樣的照顧她,像哥哥對妹妹一樣,曾經她對他是很依賴的,一起值日的時候,他幾乎包攬了一切,她現在想想,和他同桌以后,好像沒擦過黑板呢。排隊打飯的時候,他總是把她的飯盒一搶,然后端給她滿滿的熱騰騰的飯菜,只要是他給買的飯,枚兒總是要剩下的,他以為她和他一樣能吃呢?
想到這兒,不由一笑。
“你終于笑了,笑什么呢?”
“我想起你給我打飯的事了。”
“還記著呢?”
“我總吃不完,你為什么給買那么多呢?”
“呵呵,那時我總吃不飽呢,給你買的只是我的一半呢。”
“是嗎?你也太能吃了,呵呵!”
“是啊,要不能長這么高嗎?”
氣氛總算是恢復正常,程穎跑出來,“你們怎么在這兒,讓我好找。大家都在唱歌呢,你們別光顧著兩個人在這說話,大家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一起說嘛。”
不由分說,枚兒被程穎拉了回去,霍瀚跟在后面。
“來,來,霍瀚,唱一個。”
“好!”霍瀚看看枚兒,“同桌的你!”室內響起一串口哨聲……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明天你是否還惦記,曾經最愛哭的你……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安慰愛哭的你,誰把你的長發盤起,誰為你做的嫁衣……”
悠揚的音樂,低沉的歌聲,枚兒不知道,霍瀚竟然唱歌唱的這么動聽,好像,她以前從未聽他唱過歌呢。在他如訴的歌聲里,枚兒想到了她出嫁的情景,想起承平揭開她透明的紅紗巾那一刻的恍惚,他說:你盤發的樣子真美!好像,僅此一次,承平說她美。
“好,再來一個!”同學們鼓掌,不讓霍瀚下來,或許他們和枚兒一樣,從來沒見過他的這個天賦呢。
“不行,我只會這一個,在家練了好幾天了,就為今天獻丑呢。”
“誰信,信口拈來,還來騙我們,屏幕上有歌詞,再來一個!”
霍瀚看推脫不了,笑著看了看大伙,眼光停留在枚兒的身上,“找個人和我一起吧。”
“歐陽枚兒,去!”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枚兒就被推了出去,差點兒撞到霍瀚身上。霍瀚輕輕的扶住她,笑著看她,“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