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問自己，真的贏了嗎？

也許，他是贏得了賢柔的人，卻沒有贏得賢柔的心。

他用了八年，只想博紅顏一笑。

但是，現在都結束了，去死吧，你們都去死吧，既然你們愛的那么忠誠，那朕就成全你們！

緣起于天意，那么就讓他來決定緣滅吧！

華燈初上，整個皇宮都染上了夜的沉寂。

明華殿內，東盛的皇帝陛下，一人獨臥床榻之上，殿內沒有掌燈，黑漆漆的一片。

凌燁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疲憊的結束了回憶，只覺的腮邊有些微涼，輕輕的用手背一抹，原來是淚水。

誰能想到，九五之尊，竟然也在黑暗中獨自流淚。

為什么而流？

是為得不到的溫暖笑容？

還是為愛而徹底失去的知己好友？

亦或是那永遠也無法追索的青春年華，策馬南山的少年心愿？

罷了，人世難料，情事何堪？

如今，已是十年帝王十年心！

“曹海，”凌燁在黑暗中大叫。

“奴才在，”一直守候在外的太監聽見凌燁召喚，趕緊進殿，可大殿之中黑漆漆的，甚至都辨不清方向，不由得腳下一拌，栽了個跟頭，不知碰倒了什么東西，在空曠曠的大殿之中，叮咣亂響。

太監嚇得腳下一軟，跪地咚咚的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起來吧，”凌燁的聲音出奇的平靜，沒有一絲的責備。

太監有些不敢相信，一向狠辣的皇帝，竟這么容易饒過自己，遂仍然呆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凌燁用從未有過的溫和語氣說道，“起來吧，這么黑，朕不怪你，命人掌燈。”

太監稍稍一愣，但馬上反應過來，面前的九五之尊已經饒自己一命，立刻興奮的回答：“謝皇上饒命，謝皇上饒命，奴才這就命人掌燈。”

一時間，所有的燈都點亮，平時明華殿內昏暗的角落，此刻也是一派明亮。

“曹海，傳朕口諭。”凌燁的語氣，恢復了往日的威儀。

“是，皇上，”太監跪在地上聽候凌燁的吩咐。

“傳朕口諭，十日之后，袢越國皇太子親自前來，從即日起，命賢福苑袢越國國后賢柔夫人，做好歸國的準備。”

“是，皇上。”

太監帶著口諭來到賢福苑。

剛一進院，就聽見小女孩的哭聲和女子寵溺的責備之聲。

“瓔珞，乖，把藥喝了，誰讓你昨天亂跑，帶著傷還著了涼！”雖是責備，但女子的眼里全是慈母的關愛。

“不，柔媽媽討厭，藥那么苦，我才不喝！”瓔珞撅著嘴，擺明了我就是要撒嬌！

賢柔真的沒轍了，面前的小女孩真是給驕縱壞了，“你再不喝藥，就回你自己的地方，別住在賢福苑了！”賢柔開始有些惱火。

“我腿受傷了，不能走路，只能躺在你這里！”瓔珞不依不饒的回答。

“那你昨天晚上怎么還亂跑！”

“誰讓你不和我在一起，丟下我一個人！”

瓔珞從昨天晚上回來，先是一臉蒼白的緊摟著賢柔，賢柔問她看見什么了，小女孩只是搖頭，什么也不說，然后就是無理取鬧的不喝藥。

整整一天，賢柔從明華殿見過凌燁回來之后，就沒完沒了的和小女孩爭執喝藥的問題，平時聰明乖巧的瓔珞，竟然一反常態，死死的咬定賢柔不要她了。

賢柔一臉的疲憊無奈，旁邊的侍女走上前來，對賢柔說，皇帝身邊的曹海公公前來傳旨。

“傳圣上口諭”太監的扯著公鴨嗓子站在屋門口。

賢柔起身接旨，才發現瓔珞的臉色蒼白，小手緊緊地抓著她的衣角。

“傳圣上口諭，十日后，袢越國皇太子親自前來，皇上命賢柔夫人做好回國的一切準備，欽賜。”

賢柔一陣激動，謝主隆恩之后，打點了太監離去。

等她回過頭來，才發現，瓔珞的臉上不知什么時候掛滿了淚，呆呆的看著自己，賢柔一陣心痛。

伸手將瓔珞摟在自己的懷里，“不喝就不喝了，讓太醫給你換點外傷的藥就好，瓔珞乖，不哭。”

“柔媽媽，你別走，我喝藥，我乖。”

“瓔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走，昨天晚上你去哪了？看見什么了？還是聽見什么了？”賢柔對小女孩今天的一反常態很是奇怪，又看見小女孩哭得傷心，總覺得這孩子一定是看見或聽見什么了。

“柔媽媽，別走。”

“別丟下我，我以后不敢惡作劇了，也不敢一個人亂跑了，我也會乖乖喝藥，別丟下我。”瓔珞只是把頭埋到賢柔的懷里，緊緊地抓住賢柔的衣服，生怕下一秒，自己就再也看不見賢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