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臉上得意的神色就不自覺的顯現出來,幸而婆婆只顧著自個兒納悶,沒心思理她。孟大夫開了點補鈣的藥,把單子遞給她,然后拉下老花鏡仔細的看了看陶華,對花卉媽媽說你看這孩子,生的多水靈,多討人喜歡啊,這生兒生女都一樣,都什么年代了,還那么老腦筋。
花卉媽媽連連解釋說自己不是不要女孩,是為了滿足一下好奇心,順便看看孩子發育的正不正常。
拿了藥,陶華就飛奔著上班去了,沒管身后的婆婆,她心里有些怨恨自己的丈夫,什么事都沒有原則的依著婆婆,她又不是舊時代的童養媳,憑什么不能有自己的主張。
生下糖糖后,公公婆婆還是滿心歡喜的,說是盼孫子,可這畢竟也是自己的血肉,沒道理不疼。再看糖糖那小鼻子小嘴,就跟花卉是一個模子出來似的,看著就喜人。
花卉的意思是既然肚子里又有了,干脆就生下來算了,省得還得承受那刮宮之苦。陶華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一個糖糖就夠自己受的了,怎么可能再要一個,沒看到自己的身材嗎?原來去商場買衣服,那就是個衣服架子,隨便挑一件,穿上都跟專業模特兒似的,而且穿的都是S號。現在不了,去商場好不容易看中一件,人家服務員那眼光就是根標尺,雙手抱在胸前,紋絲不動,直接告訴她對不起小姐沒你的號了。
陶華翻翻那衣服的標簽,一看肺得氣炸了,這都M號了,還說沒自己的號,想當初自己穿的可是S號。她氣哼哼自個兒取下衣服進了試衣間,進去了半天都沒好意思出來,那衣服簡直不是穿在身上,跟捆在身上似的。
她萬般痛苦卻還得假裝不喜歡那衣服似的邊說這衣服顏色不好邊一手扔給了門外等待的服務員,然后腳底抹油逃之夭夭,惟恐怕身后穿來那讓自己崩潰的恥笑聲。
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花卉終于同意暫時先不要孩子,等糖糖大一點再說。陶華當時就和孟醫生聯系了手術的時間,讓她推薦了一個人民醫院最好的婦產科醫生。
可是手術時間還差兩天,花卉卻死了。
陶華沖進急救中心的時候,正好醫生拿著白色的床單緩緩的蓋上花卉的頭。一邊搖頭一邊嘆息的說又可惜了一個好警察。
花卉的母親已經昏獗了幾次,在旁邊打著點滴,眼淚就象洪水泛濫而出,怎么擦都是徒勞。公公看到陶華象個瘋子般披頭散發的沖進來,無力的朝她指了指花卉的尸體,一行老淚就掉了下來。
花卉的身旁站著兩位警察,都是他的同事。看到陶華進來,趕緊上前攙住她說嫂子花隊長是因公殉職您千萬要挺住啊。
陶華輕輕的走過去,彎下腰,把臉緊緊的貼著花卉的頭,隔著滿是血跡的床單,她似乎還能感受到一絲來自花卉殘留的體溫。那股巨大的壓抑感又來了,用力的推搡著她的胸腔,心臟就是被重捶子一下下狠狠地敲著,失去了疼的感覺。
她還是掀開了蓋在花卉身上的床單,只看一眼,她就眼前一片慘白,到處都晃著白色透明的光,千萬個飄忽的影子略過,她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