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在擔心頡利可汗的獵鷹嗎？”

“你如何知道？我以前看黃易的小說，知道你們突厥人馴養的獵鷹勇猛機靈，想逃出它們的監視，難上加難啊。”

“黃易？何人？”他悶悶道。

“啊，”不小心提到以前的事情了，胡掐道，“我們家鄉一個說書先生。”汗，也不知道被黃易先生聽見了，會有什么反應。

“哦，你們的說書先生還真是見識廣博，放心，馬達音已將它處理掉了。”

我訝然，“馬達音？不就是東珠公主的夫婿嗎？他……”

“別說馬達音，就連東珠公主也已倒戈相向，”見我不解，他淡淡一笑，解釋道，“突厥的過去你不甚了解，頡利可汗的母親是正妃，也生得花容月貌，但不知為何并不受寵愛，倒是公主的母親朵黎娘娘，雖是側妃，卻深得先汗寵愛，本身體康健，突然暴病生亡，一時眾說紛紜，都謠傳與頡利可汗有關，說他想為自己的母親報仇，母妃、父汗的先后辭世，讓公主不得不低頭，加之他殘暴多疑，六親不認，本來想將公主許配給其他部落的首領，以此抵抗主公的勢力，要不是你當時在場，他一定會反對的。”

原來，馬達音和東珠都是突利安插在頡利身邊的眼線，難怪，馬達音會在那日求婚，會和東珠一起擋住那道灼燙而凜冽的視線。

“雖說，”多木猶豫道，“頡利可汗他……但是，總看在你的份上，成全了公主，也還算……”

頡利眾叛親離，早已知道的結局，我的心不禁滑過一絲柔軟。

烈焰，腥紅，爹娘的冤；碎發，殘衣，我的掙扎，歷歷在目……

“主公，香塵，去了……”香塵凄美的臉龐，刻骨的絕望……

娜姬的訴說，血淚的往事，字字沾血……

剎時，心如千年寒冰，我要為他插上一把走向徹底滅絕的冷劍，絕不留情……

見我神色淡然，甚至是凌厲，多木知道我不愿再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憨厚一笑，“姑娘，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難得他有問題想問我。

“嗯，那個，我看你對咱們主公挺好的，還聽你叫他相公，聽哈北講，他也叫你娘子，但是，好像你和秦王的關系也好，那個，姑娘，嗯……”話還沒有說完，臉先紅透了，活像個熟透的西紅柿。

我哧笑出聲，“你是不是想問，我到底中意誰啊？”

“嗯，是吧。”他又做了他的招牌動作，撓撓腦袋。

我撩開簾子，看向車外，凝神蹙思，故意回避著他期待的眼神，在我的生命里，諺云哥哥、世民、建成、突利，甚至是柴紹，都給了我不同的溫暖和愛護，曾經，我自己也不知道誰才是我的愛。

我慢慢的回憶，思緒悠然，碎葉飄舞，如同零落的桂花，長劍閃耀出如夢幻般的光影，那一天，我知道，我心里有他。

當一柄刻有青字的長劍置于手掌時，我知道，我愿意和他走過一生一世。

當他即將成為長孫無垢的夫時，我無限絕望，仿佛天地都會坍塌，我知道，我們猶如太陽和月亮，永不相逢，可我依然不會后悔，曾經和他的誓言。

……

當我不顧一切的要返回大唐的那刻開始，我知道，我愛他，世民，是我今生的唯一。

只是，諺云哥哥，我們曾經相愛過嗎？建成，突利，或許不是不愛，只是太晚的相遇，錯過了一生的緣。

蔚藍的天空中，白云朵朵，我仿佛看見世民英俊的容顏，沖我暖暖微笑，卻又隔得那般遙遠，那般漂渺，我幽幽一笑，卻不回答。

多木迷惘的表情，欲言又止，可我知道他不會再問。



行走數日，果然沒有頡利的追兵，不知道突利用了什么方法，或者說是犧牲了什么，我還是很擔心，但突利才是最后的贏家，便說服自己慢慢去釋然。

這日，走至一個小鎮，名喚朱沱鎮，位于大唐和突厥的邊鏡，商鋪林立，各種商品一應俱全，人流涌動，既有灰眸豪邁的胡人，也有黑眼睛的中原人，胡族文化和漢族文化都頗為興盛，一派繁榮景象，而且，整個小鎮漂浮著一種熟悉的香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