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感到水珠滴落在臉上，流入口中，牛本義的意識徐徐醒來。

“……活著？”

帶著疑問，想要直起身子，身體卻不受控制的往側倒去。

“哈！”

重重的出了口氣，牛本義呆呆的看著左手，右手是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就在之前，他的右手已經被利爪熊吃了。

一瞬間，感覺到了右手手腕的疼痛，那種抓不著，撓不到的感覺，讓牛本義如坐針氈。

撩起肩膀上的一點破布條，整齊的斷面上并沒有想象中的骨和肉，傷口已經愈合了！

“為，為什么……”

就算傷口沒有愈合，為什么自己沒有流血而死呢？身下的泥土滑膩膩的，帶著猩甜的味道，大出血并不是幻覺。

血還沒有完全凝固，并沒有過去太長時間。

“所以，是它救了我嘛……”

牛本義無比虛弱，但那一滴一滴的，不知源頭何處的水源救了他。

這一滴滴神奇的液體甚至連他的靈氣也充盈了起來。

強忍著幻肢痛，將左手伸進水滴處，煉化道紋亮了起來。

煉化之力透過掌心的道紋緩緩流出，因為神秘液體恢復的體力和靈力，除了無法解決的幻肢疼痛外，狀態已經完全恢復的牛本義。

用手刨，用煉化道紋開辟，不一會兒，迷之液體明顯的多了起來，小水滴練成了水線，更進一步之后，牛本義找到了水源。

“這是……”

剛好能容一個人站起來的狹小洞穴中，墻壁像是被高溫烈焰炙烤過般，形成了琉璃質感。

在洞穴的中央，一枚純白近乎透明的種子靜靜的漂浮在那里，種子的下方則是一個臉盆大小盛滿水的石盆，神奇的迷之液體正是從石盆里溢出來的。

神秘而美麗的種子，發出微弱的白光，一時間，疲于奔命的牛本義忘記了幻肢疼痛，深深的陶醉了。

然后，一股強烈的欲望涌上心頭，他要把這枚種子據為己有！

牛本義伸出左手抓了過去。

溫暖如春風的觸感，仿佛是世間最溫柔的事物，就像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母親的感覺！

乳白色的種子就那么靜靜的躺在他的手中。

身體中如魔障般揮之不去的鈍痛感消失了，因為不斷使用煉化之力疲憊感也不見了。

牛本義回過神來才發現，種子居然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是什么情況？”

突然想起曾經看過不少小說里也有類似的情況，趕緊仔細檢查。

最后在左手的手掌上發現了一個淡白色的菱形印記。

“鉆進去了？”

除了震驚外之外，沒有特別的感覺，這東西大概是個寶物吧。

就在這枚種子融入牛本義身體中的同時，在天辰的某個地方。

一間破敗不堪的茅草屋外，有一片不大的菜田，一個年近古稀的老漢突然停下了澆水的動作。渾濁的雙眼這一剎那爆發出驚人的神采，他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過千山萬水，看透人間所有一樣。

最后，老漢搖了搖頭，沉吟不語，彎下腰來，繼續澆起菜田。

在另一個地方，一顆巨大的水晶出現了一絲裂紋，而在水晶中封存著一個身著暗金龍袍之人，他的眉心，赫然有一枚七彩棱形印記，這道印記恰巧缺了黑白二色。

牛本義搗鼓了半天，這枚種子所化的印記絲毫不變。

也許是修行不夠吧，牛本義這樣想，天人五衰的敗身都還未摸到門檻，在許多科普類的書中都曾看到過，強大的寶物需要與其匹配的實力才能使用。

哪怕什么都不懂，牛本義也能感覺到這枚種子絕不簡單。

慢慢地起身，佝僂著身子站了起來，雙腿顫抖著。

真切的從死亡邊緣逃得一條命，哪怕只是想起利爪熊的樣子，身體都是一陣止不住的抖動。

喝了一小口石盆里的水，身體的疼痛，內心的恐懼，他已經精疲力盡。

牛本義縮成一團，把頭埋深深的埋在膝蓋上。

“誰都好，誰能來救救我啊……”

但是在這比深淵更深，更隱秘的狹小洞穴里，他的話，誰也聽不到。

過了多久？牛本義背緊緊靠著琉璃化而略平整的墻壁，側著身子，宛如嬰兒般蜷縮著。

石盆里的水非常神奇，大概可以治好任何傷勢吧。但是面對饑餓，它所能起到的效果只是讓他不死。

不久前曾因為餓得兩眼發昏而一口氣喝下幾乎半石盆的水，發現了石盆里真正的水源，一枚石珠，再次發現寶物，牛本義卻沒有絲毫的激動。

激烈的空腹感和幻肢疼痛不斷折磨著他。

“為什么我總是這么倒霉？”

牛本義不止一次的問自己，因為饑餓和幻肢痛讓睡覺也不可能。喝下的那一肚子水發揮著強效，讓他清楚的感覺著這一切。

水的效果似乎在消失，幾次失去意識，幾次又轉醒，遠古繼承而來的本能讓他不斷的淺睡又被折磨著蘇醒。

“這樣痛苦下去、還不如直接死掉……”

內心期盼著，這一次的黑暗就是最后。

這樣睡睡醒醒的又持續了好幾天，從幾天前就開始消失的饑餓感再次出現，右手的幻痛則是一直持續著沒有消失，持續不斷的消磨著牛本義的意志，仿佛有人正抓著他的右手，用不快的銼刀一點一點的削去似的。

“還……還沒死嗎？誰啊，救救我吧……”

牛本義嗚咽，卻沒有眼淚流下來，已經不能正常思考了，完全矛盾的想法交替掠過，期望死的同時又追求著生。

又過了幾天，異變開始出現了，原本只是跪在地上無謂的祈禱著死和生，一心等待著痛苦的時間能夠快點結束。

在這個時刻，他的心底深處，被埋藏著的黑暗渾濁的東西咕嘟咕嘟的冒了出來，那東西包含著多年來積壓的痛苦，憎恨，殺意，絕望……一點點的侵蝕著他的心。

“都是他們的錯……如果不是他們的話，我也不會這樣……”

“為什么不能放過我……”

“什么狗屁修真者……”

“什么狗屁神仙……”

“什么狗屁同學……”

“兔子……熊……”

激烈的疼痛和饑餓感侵蝕著牛本義的身體，黑暗密閉的空間腐蝕。

“我能做什么？”

疼痛和饑餓已經不能讓牛本義臉上的表情出現哪怕一點變化。

“我想要什么？”

牛本義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我想要‘活’！”

“誰會阻擋？”

“誰會妨礙？”

“我的敵人，通通都是我的敵人！”

沒有憎恨或是厭惡的感情，有的只是陳述事實，牛本義前所未有的清醒，饑餓和疼痛折磨他的同時，打磨他的意志。

凡是敵人，全部都要殺掉！

“吃的？”

這些不是問題。

這一刻，為了生存，為了活下去，牛本義從深淵里爬了出來，曾經懦弱的心破碎掉了，嶄新的他從破碎的渣滓中誕生。

不過，那不是一顆勉強拼湊、滿是補丁的心。而是被痛苦和絕望融化后，以自己的力量重新鍛造而成的新的心，他的心不在懦弱。

牛本義顫抖著走到石盆邊，像狗一樣趴在水里，用嘴吮吸著這幾天里再次溢滿的水。

幻肢的疼痛和饑餓沒有消減，但他的身體完全恢復了活力。

然后牛本義雙目閃爍著危險的光彩，一把抓起石盆里的石球，在石球離開水的瞬間，整個石盆噗的化成一堆白灰。

“有它在，可以殺光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