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劍痕
- 瀟灑狼
- 3662字
- 2013-08-02 23:15:03
那條街已不是京城中最繁華的了,
因為歐陽家已不復存在。
那條街已不是貴族常走的了,
因為大宋即將滅亡。
集市過后,冷清的街面上已空無一人。街上的落葉,菜葉也無人整理。一陣風吹來,刮起了一屢塵埃。歐陽秋星獨自在這條街上走著。
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停在了兩座石獅前。曾經的將軍府到了,現如今門已落滿灰塵。門上的封條依舊在,只是在十幾年的風吹之下,有的地方已經開了。秋星慢慢走上前,揭開封條,推門便進去了。
還保持著原來那些凌亂的樣子,只不過花已凋零樹已枯。陰暗的地方布滿青苔。在陽光的照耀下,蜘蛛網若隱若現。地上的血跡雖已模糊不清,但依舊存在。
秋星為何又到這里,這里到底藏有什么?除了這十六年的仇恨外,什么也不復存在了。
“當,當。”只聽腳步聲由遠至近。秋星猛地回頭,看到一位比自己年長一些,身高略比自己矮一些,手上拿著一把很精致的寶劍像是江湖人士。
歐陽秋星感到有些驚疑,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竟來到了歐陽家。他并沒有開口,只是緊緊地盯住那個朝自己緩緩走來的人。那個人走近了秋星,他立刻停住了腳步,打量了一下秋星,心道:“此人是誰?為何一臉煞氣,他與歐陽家到底有什么關系?”種種的疑問,不禁使那人先開口問道:“你是誰?為何要到這里?”
言語里沒有一絲惡意,也沒帶一點兒驚奇,而是臉上略帶微笑,和詢問陌生人一樣。
秋星腦中忽然想起柳無音曾對自己說過的話:“到了江湖,千萬不要說你自己是歐陽云的兒子。”秋星理解此話的意思,就是讓自己到了江湖后隱姓埋名。因為歐陽云曾在官場,身居權貴,自然結了不少的仇家。更何況歐陽家是誅滅九族,本是不應該有活口的,如果到了江湖再說自己是歐陽云的兒子,肯定會招惹是非,有可能性命都不保,這樣還談何報仇呀。
秋星依舊保持那孤傲,冷漠的表情,道:“我應該問你。”
那人見秋星反問,顯然不想先說自己是誰。于是,他又笑著道:“那我說完,你會告訴我嗎?”
秋星沒心情聽這種討價還價的話,轉身急著要走。
那人也真是奇怪,像是偏偏要知道秋星是誰似的。于是問道:“話還沒有說完,為何急著要走?行走江湖這些年,真沒見過像你這樣的。”
秋星聽后,跟是沒有聽到一樣,還是繼續向外走。那人追著不放,連忙凌空翻了過去,落地停在了秋星的面前。
“我還有要事在身,請不要攔我的路。”秋星顯然有些憤怒了。
那人道:“見你孤身來到歐陽府,想必是與歐陽家有什么關系。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和歐陽家有什么關系?”
秋星不知對方到底是何來歷,武功如何。因此,此事能不動干戈就不動干戈。他突然開口道:“聽聞歐陽將軍一生功勛顯赫,但卻遭小人毒手。我僅是對此人崇拜,特到此祭拜。”
那人側過身去,笑道:“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
秋星初來江湖,何況這十幾年來一直與花祈和柳無音在一起。對江湖上的一些人情世故不甚了解。只是簡單的聽說過每個江湖人都會說的,江湖險惡,所以秋星對此人很是好奇,何況他也是在歐陽府出現的,口中還問自己自己與歐陽家有什么關系。或許可以通過此人,給報仇提供一些線索。
想到此,秋星忙問:“你為何而來,為何要問我如此問題?”
那人不假思索,笑道:“我也是仰慕大將軍為人,所以在此等候。看看歐陽將軍是否有后人,想與他交個朋友。”
秋星此刻顯得略有些激動,真想有個朋友。他好想說我就是歐陽將軍的后人,但冥冥之中,他仿佛又想起十六年前歐陽云曾說的一句話:“今后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朋友。”想到這,秋星一下把剛才想說的話給咽了回去。
秋星于是朝門外走去,那人并沒有攔。那人仿佛是歡欣后的沮喪,也向門口走去。
那人邊走邊想剛才所發生的事情,不由得對秋星疑慮重重,心道:“為何剛才那個人如此冷漠,渾身殺氣重重。莫非他真與歐陽家有極大的淵源,或是有不方便吐露的秘密。看來此人非同小可,應該會會他才好。”
那人顯然是江湖老手,對某件事必須要洞察徹底。無論對人對事都會謹飭處理,不放過一絲蛛絲馬跡。
隨著官場上一些達官貴人的沒落,那些豪華的酒館也接連倒閉。但那個叫云霧來的酒家一切如故。那里整日還是一些粗布麻衣或是一些江湖人士聚集的地方。
秋星那冷漠的表情似乎永遠不知道疲倦。無論是喧囂的江湖地帶,還是獨處在荒山僻徑之中,他都沒有轉變過他的表情。似乎從他目睹雙親死在他眼下的那一刻起,他已經忘記了世間有一種叫微笑的表情,或者更確切地來講,他已經不會微笑了。
踏入了云霧來酒家,如似一個面無表情的僵尸走了進去。只不過僵尸是人們所不敢去看的,而秋星是人們不敢去感受的。整個的酒家充滿了陰森的氣息,或許一個人的談吐表情,真的會改變目前的環境。
每個人都想去看他,但每個人都不敢正視他。正如他自己的身世一樣,多么想對一個人傾訴,減輕一下內心的痛苦。但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因為還有那些虎視眈眈的“獵人”,在盯著與歐陽家有關所有的人或事,尤其是十六年前被人所救走的歐陽家唯一的后人——歐陽秋星。
“二斤酒來。”冷漠的話語壓住了剛才酒館中沸反盈天的嘈雜聲。
無論是誰,只要是進這家酒館的人,老板都會一視同仁的。
小二笑著走近秋星,打掃了一下他身旁的桌子。問道:“還要小店什么菜嗎?”
秋星看了看墻上的菜單,拿出了一支筷子。用力向墻上一扔,筷子一下子插入了菜單上的那堵墻,旁人震驚。
一個人拍著桌子,站了起來。大聲喝道:“此人是誰,為何有如此高的內力?”
秋星一眼瞟去,并未做聲。然后又看了看那小二道:“就要那道菜。”
小二也略顯慌張,因為此酒家向來是江湖人士常來常往的地方。但能有如此好的身手,秋星恐怕是頭一人了。
“好,好,這就到。”
剛才那人見秋星沒有回答他的話,又道:“閣下何人,能否切磋一下。”
秋星的目光緩緩地轉向了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武功不是用來比試的,是用來殺人的。”
冷冷的面孔,犀利的語言,仿佛藐視著這世上的一切。或許真該如此,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關心他了,從小養成的那種獨立而又充滿仇恨的性格是很難再改變的。
那人笑了笑道:“既然同是江湖中人,為何還未結識就口出如此傷和氣的話?”
秋星道:“只不過是事實而已。”
那人不禁對秋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問道:“不知這位大俠是從哪來?”
秋星似乎有些輕視,是對自己的輕視。他說道:“哼,大俠?不知在這個如仇似海的世界里,又有誰可稱得上俠?”
那人搖頭,道:“此言差矣。凡是能為民請命,懲奸除惡,善待朋友的都可稱得上是俠客。”
秋星道:“為民請命,試問,若沒有一己之私,誰還會為民請命?懲奸除惡,官官之爭都是那般血淋淋的,更何況我們這些布衣草民。善待朋友?哪怕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有時也會翻臉。你說,這個世界還存在俠與義嗎?”
那人道:“想必你有什么不幸的往事。你又為什么把這個世界看得如此丑惡?倘若一個孤兒,那么一個同他非親非故的人將他撫養成人,難道那個人不值得稱為俠嗎?”那人似乎很了解秋星。
秋星聽后無語,默默沉思。因為那個人剛才所言的也許自己可以體會的更深刻。他驀地想起了花祈和柳無音,因為就是他們與秋星非親非故,而且還冒死救回了他,并授他武功,撫養他長大。想此這些,不由得一團熱淚在眼眶中打轉,但并沒有流下來。
良久,那人見秋星一言未語,又說道:“見你如此冷漠孤傲,想必是無親無故。人在江湖是最無奈之舉。無非就是為名為利。今日能在此相識,為何不成為朋友?”
秋星思索,并沒有急于回答。
見此,那人又道:“江湖中人,多個朋友就少個敵人,就少了一道血光。常言所說,多個朋友多條路,此話無論在哪,都可適用。”
秋星靜心一聽,再次思索此人之言,覺得并非不對。
秋星道:“我愿交你這個朋友。”
說完,他并非把自己的真實姓名說出,而是說道:“在下凌秋星。”
“在下寧唐宇。”說完他便長聲一笑。
秋星這時走到了寧唐宇的桌旁,坐了下去。寧唐宇這時把身邊的那三位介紹給了秋星:“王辰,許長海,何游漫。”
秋星拱手一輯,依次見過,但并非露出半點兒笑容。
寧唐宇出于好奇,道:“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既已相識,就是朋友。既是朋友,又何顧忌?”
“見老兄剛一進門,就一臉煞氣。不知所因何事,莫非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并非向往江湖,若非仇怨,我不會持劍而行。”
“如若相信,可否細言。或許我們可以幫你。”
“我初出江湖,難有四兄弟與在下如此投緣。今日我只想飲酒,不想談論往事。”
幾人尊重秋星的意思。
寧唐宇道:“秋星兄說得有理。來日方長,我們可以互講經歷。難得今日有緣相識,我們就喝他個痛快。”
談話飲酒之時,酒店來來回回的客人已經好幾波了。然而秋星與他們談天說地,說古暢今越來越起興。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幾壇陳年老酒已盡,各自身上散發出的酒氣彌漫在這酒館的每一個角落。
“痛快,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呀!”
寧唐宇似乎有些醉了,酒氣橫沖,站起來略帶搖擺。
“今日能與大家相識,真是我凌秋星的福氣。”
盡管他喝了很多酒,也略有些醉意。但說起話來并不糊涂,并沒把自己的真實名字說出來。
“不知秋星兄可否賞臉,到我那一敘。”
初到江湖,難免有些不適應這種熱忱的邀請,于是便推脫道:“現如今,我只想單獨游走,它日定會登門拜訪。”
寧唐宇點了點頭說道:“月引山莊,隨時歡迎武林同道來訪,尤其是我寧唐宇的兄弟。”
秋星點了點頭,先告辭,持著手中那寫滿仇恨的劍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