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花園里摔破頭暈倒了,是我們夫人救了你。”蘭兒解釋道,從桌上拿起藥碗捧到她面前,“快喝藥吧!”
這么說她還是在赫連堡里!顏曼蝶郁悶的垂下頭,捧著藥碗有一口沒一口的咽著苦澀的藥液。赫連雋竟然見死不救,她若在留在赫連堡不死也難,她一定要想個辦法逃離虎口!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當下有了主意,抬頭露出一抹燦爛卻有些癡傻的笑容望著雪夫人驚嘆出聲:“雪夫人好漂亮!”
雪夫人聞言彎起唇角,輕移蓮步走過來,在床邊坐下,柔聲問:“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會出現在那么偏僻的小道上,還撞破了頭?”
“回夫人,我叫蝶兒。”顏曼蝶說著再度咧嘴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
“蝶兒?”雪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蹙起秀眉,語氣也變得有些僵硬,“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蝶兒啊!”顏曼蝶傻笑,把雪夫人眼中一閃而過的猜疑盡收眼底。赫連堡中皆知新夫人名叫百里蝶,小字蝶兒。她,也有些忌諱吧!既是赫連雋的側室,若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只怕早后悔救她了。
雪夫人蹙眉望著她。蘭兒見狀,機靈的問:“你是蝶苑的人嗎?”
“蝶苑在哪里?”顏曼蝶歪著腦袋問。
蘭兒和雪夫人都驚訝極了:“你不是百里蝶?”
“誰是百里蝶?”顏曼蝶反問,爬下床來,慶幸自己今天只穿了一套很尋常的白衫,頭上也沒什么復雜的裝飾,才沒有泄露了身份。
蘭兒和雪夫人面面相覷。
“那你告訴我,你住在哪里,是哪個房的侍女,我們好送你回去。”蘭兒問。
“我不知道……”顏曼蝶猛搖頭,旋即抱著一棵柱子叫嚷起來,“我要住在這里,這里漂亮!房子漂亮,人也漂亮!嘻嘻……”
蘭兒望著她傻乎乎的樣子,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倒是雪夫人,很喜歡她的小模樣,親熱的上前拉住她的手問:“你真要在這里嗎?”
顏曼蝶重重點頭:“恩!”天色慢慢暗下來,赫連雋站在園中,望著天上的繁星,有些郁結,腦海中回響著蘇淺唱的話:“她只是來看看我,赫連,她是無辜的,你要善待她……”
該死!他總是沒辦法讓淺唱失望!
赫連雋一拳擊在樹上,震落繁花點點。白色的落花輕盈的落在他的發上、肩上,空氣彌漫起淡淡的花香,似蘭又似梅,讓人陶醉。
——很像,她身上的味道!
赫連雋懊惱的揉揉額頭,起身往蝶苑的方向走去。
蝶苑里燈火通明,紅綃和青綾正提著燈籠焦急的想要出門,撞見赫連雋,急忙下跪:“婢子見過堡主!”
“怎么回事?”赫連雋皺起劍眉,望著慌亂的二婢,和蝶苑的反常。
“回堡主,夫人中午和賀神醫去訪雕花小筑,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婢子正要去接夫人!”紅綃緊張的解釋道,害怕的蒼白了臉色。青綾亦簌簌發抖。
“什么?她還沒有回來?”赫連雋大驚。
“堡主,是婢子沒有看好夫人,請堡主責罰!”
她該不會又死了吧?赫連雋也被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匆忙往回走。
紅綃和青綾面面相覷,提著燈籠跟了上去。
雕花小筑左側偏僻的林蔭小道在夜間顯得有些陰森,月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灑下來,風景石上血跡猶存,而人卻不見了蹤影。
望著風景石,紅綃心里浮起不好的預感:“堡主,這是……”
“馬上在堡內搜查百里蝶的影子!”赫連雋厲聲道。
“是!”紅綃和青綾應了,率人四下去尋找。
赫連雋站在風景石前,伸手拭拭干涸的血跡,湊到唇邊舔了***沉的眸中有嗜血的光芒一閃而過:“百里蝶,受了那么重的傷,還有本事逃走,看來是我太小看你了!”
“現在知道找人了?”賀祈云不知從什么地方冒了出來,一身白衫在月下溫潤如玉。
赫連雋回過身來,問:“你救了她?”
賀祈云搖搖頭:“我賀神醫的診金不是誰都付得起的。”
“那會是誰?”赫連雋緊盯著賀祈云問。
“我怎么會知道?”賀祈云聳聳肩,漫不經心的問,“你什么時候關心起百里蝶的死活來了?”
赫連雋冷笑:“關心?你覺得是嗎?”
“不是嗎?”賀祈云反問。
赫連雋從鼻子里冷哼:“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百里熙的能力不亞于百里默。百里蝶不過是我牽制百里熙的誘餌罷了!”
他那樣無情,讓賀祈云到嘴的話又吞了下去。與其在蝶苑擔驚受怕,不如讓她在雪苑平靜一段時間。望著被野心蒙蔽了雙眼的赫連雋,賀祈云無語的搖搖頭,更加堅定了醫好淺唱就離開的決心。
祈連山下平靜的月夜,隨著赫連雋的一聲令下而打破。整個赫連堡都知道夫人受傷失蹤的事,鬧得人仰馬番。除了地處偏僻,人煙稀少的雪苑。
又一夜獨守空閨,雪夫人自憐之余在窗下彈起琵琶。細如美瓷的肌膚在月光下顯得有些透明,漆黑的星眸滿是落寞,朱唇輕啟,女子的閨怨在夜色中彌漫開來。
“誰作桓伊三弄,驚破綠窗幽夢。新月與愁煙。滿江天。欲去還不去,明日落花飛絮。飛絮送行舟,水東流……”
望著倍受冷落的主子,侍女蘭兒心有不忍,捧了一杯香茶上前安慰道:“夫人,堡主總會來的,你也想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