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染綿連閉上眼睛都不行。
無盡無邊的謾罵猶如潮水般向她席卷而來,她有些無力地抓緊了身下的被單。
結果昨天晚上慕斯和她做的事又開始從她的腦袋里浮現出來。
軟綿綿的臉鐵青一片。
連帶著還有幾年前跳樓的櫻桃,大火里的阿諶。
顧染綿按住自己的胸口。
又是咳嗽又是干嘔,耳邊縈繞著無窮無盡的罵聲。
這個場面老實說,怪好笑的。
一堆傭人圍著她的床罵她,時不時上來推她一把,她坐在床上干嘔。
大概因為顧染綿的臉色發白到像鬼,咳嗽似乎要咳出血絲來,傭人怕真惹出事兒來,面面相覷,而后不甘心地又加了一句難聽的話,推搡著幾個人匆匆走出去,走之前順走她的空調遙控器。
顧染綿看著她們落荒而逃的背影,就好像她是洪水猛獸。
她難得的譏笑出了聲。
笑得那么那么諷刺,聲音卻又如同銀鈴般動聽。
不知道是對著傭人,還是對著她自己。
軟綿綿的眼睛里沒有光了。
或許早就該滅掉了。
房間里因為沒有暖氣的加持,溫度馬上降了下去,顧染綿此時已經無絲毫的睡意。
任憑寒冷傳遍四肢百骸,就著單薄的睡裙,坐在了落地床旁邊,脆弱的讓人心悸。
窗戶因為室內外的溫差起了霧氣,顧染綿半個身子倚靠著玻璃,用一根蔥白的手指在玻璃上面圈圈畫畫。
也不知道在表達些什么。
慕斯阮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
冰冷的室內,她穿著單薄的睡裙坐在地板上,眉眼很淡,半個身子倚靠著落地窗,蔥白的手指在起了霧氣的窗戶上畫了一個笑臉。
于是軟綿綿立刻笑了起來,自顧自,沒頭沒腦地笑著。
那般似孩童的天真爛漫。
緊接著,那水珠從玻璃上畫著的眼睛眼睛處滑落下來,一瞬間又變成了淚痕。
軟綿綿的笑容猛的僵住,然后消失了。
男生突然覺得呼吸一滯,連帶著心臟都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慕斯阮大步流星走到她的跟前,蹲下來和她的視線齊平。
顧染綿許是察覺到有人走進,便轉過頭,結果一轉頭就看到了他,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連腳趾都蜷縮了起來。
那瞬間,慕斯阮親眼看到了她的瞳孔驟縮,驚恐和慌亂是真真切切的。
她在怕他。
顧染綿躲避著慕斯阮的目光,努力不去看他。
少年的手緊了緊,他的目光落在她蒼白的小臉和脖頸處青青紫紫的痕跡上。
馬上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冰冰冷的像是死人,似乎希望通過這樣讓她溫暖起來,并想辦法讓自己的聲音溫柔下來,和昨晚寒冷強勢的聲音形成鮮明對比:
“怎么這么冷?”
顧染綿覺得這聲音像是煉獄的風聲。
軟綿綿怔怔地盯著他,唇無意識地蠕動了一下,鴉翅般烏黑的睫毛輕輕顫動,眸里卻宛若一灘死水,平靜地泛不起一絲波瀾。
少年的溫度隔著手掌傳向她。
她的冰冷卻讓他手掌心的溫度也一點點降了下來。
哪怕是這樣,慕斯阮也都沒有放手。
真的很像一個二十四孝好男友。
顧染綿的眼眸漆黑,慢吞吞地說:“我不冷?!?
慕斯阮盯著顧染綿。
可他卻感覺的分明,她冰冰涼的體溫就像一根冰柱子刺進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