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我才是他們的女兒。他們卻把他們的一切都給了公司。那個可恨可笑的，完全講究利益的地方?！?

“染兒用一種很幼稚的手段去報復了他們?！?

顧染綿低垂著眼簾看腳下的江面。

“他們那么喜歡顧氏，干脆，就讓顧氏陪他們一同在天堂吧?！?

她的聲音明明很軟很糯，卻有了一種詭異感，任誰聽到都會心生寒意的詭異。

軟綿綿的笑聲如同銀鈴般的動聽。

“要是他們怪我，有本事，就來我夢里罵我啊。這么多年了，他們連我的夢境都不曾到訪過?！?

“我也很想很想問問他們，在他們知道有我的存在時，他們心軟了沒有把我打掉，那為什么等我出生了他們卻沒有對我盡過父母的責任？”

“他們沒有盡父母的責任，我也沒有必要履行兒女的義務。”

顧染綿咬著牙，眼眸中風云變換，像是一層層的漩渦，將往日掩埋著的恨意，委屈一股腦兒全部迸了出來。

她的怒意已經上了一個最高點。

一直以來的壓抑和憤怒讓她直接黑了眸色，身上攜帶著的銀刀被她硬生生地插進了水泥地面。

“我他媽……”

“下輩子，再也不要爸爸媽媽了。”顧染綿說。

小灰被她嚇到了。

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顧染綿身上此刻彌漫著的危險和寒意和它的主人實在是太太太太太像了。

讓它不禁想起了那個微笑著卻把敵人所有牙齒敲下來的主人。

它繃緊了神經。卻又不爭氣地在顧染綿一次次的順毛下又軟了下來。

算了，還是讓讓她吧。

顧染綿的底線，或許就是她的爸爸媽媽了。

愛之深，恨之切。

撕開了最后一層的掩蓋，那顆被面面屏障包裹著的心是怎樣的千瘡百孔。

她和別人不一樣的一點就是顧染綿是那種很會調節情緒的人。

一旦控制不住了，她會用盡辦法將自己的脾性壓下去，哪怕要傷害到自己。

而這種人，患上抑郁癥的幾率會比普通人高上百分之十。

顧染綿深深地吸了口氣。

眼底卻依然是通紅的一片，又自顧自地笑了一下，像是以此緩解身上的痛楚。

小灰又蹭了蹭她的手臂。

它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深色的夜幕下，這里沒有車水馬龍，這里沒有星辰大海，倒是有一人一狼互相作伴。

當然，還有一個人站在路燈底下。

顧染綿許久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不曉得該說什么，時間就像是靜止一般，她只是愣愣地盯著江面。

小灰忍不住，又拱了拱她，沖她低吼了兩聲，似乎才把她從遙遠的縹緲夢境中拉回現實。

它有些暴躁地扯著顧染綿的衣擺，就想讓顧染綿跟它走一般。

只是它還沒有拖動顧染綿，她便出聲緩緩道：“不行啊小灰，我不可能回去的。”

小灰那雙灰黑的眼珠子第一次露出了某些，至少在旁人看來，震驚和灰敗的樣子。

“你想讓我走對不對？回去重新跟著他，像以前那樣？”

顧染綿從小灰的爪子下拉過了自己的衣擺，輕輕淺淺的嗓音彌漫在空氣里：“不太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