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拎起小衫的衣領，面容姣好，做出的動作卻那么可怖，然后就像扔廢棄的布偶一樣把小衫扔下去。

從高處跌落的痛苦讓小衫硬生生擠出了淚水，口舌不饒人，喋喋不休的詛咒顧染綿。

顧染綿的臉上是從未表現過的陰鷙和森冷。

她轉過身，仰頭看著慕斯阮，櫻唇一開一合地道：“我只是想要倒一杯牛奶。”

慕斯阮的黑眸盯了她半晌，抿了抿唇，但什么都沒有說。

眸眸相對，交流著別人看不懂的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斯阮收回了目光，一句話沒說地繞過顧染綿，朝著安檸枝走過去。溫柔的根本不像平時的他：“我陪你去醫院。”

他公主抱起安檸枝，頎長的背影看著那么瀟灑，又如此的決絕。

顧染綿覺得有什么東西，在她和慕斯阮之間徹底碎了。

抓住最后一絲機會，她喃喃出聲，很是卑微，嗓音顫抖著，卻努力保持平靜，不讓它泄露出自己的膽怯和恐慌：“慕斯，你不要我了么？......”

慕斯阮站住了腳步。

嘴角掠起了弧度。

像是一把把的刃劍，一刀刀刺在顧染綿的心頭：

“從沒要過，何談不要呢？”

“轟隆----”天邊的雷聲響起，顧染綿瞪大了眼睛。

慕斯阮落下這句話，繼續向前走。沒有留給人一點戀想，像是神明初臨凡間，抱走了自己的女孩，留給滿世界的幻影與虛浮。

顧染綿的耳邊什么聲音都聽不到了，心臟那里傳來的疼痛讓她失去了所有的感覺，她腳步虛浮，失魂落魄，神情恍惚，一具行尸走肉的木偶恍若她現在的樣子。

直到眼前一黑。

世界陷入了沉默。

......

第二天。

顧染綿睜開了眼睛。

身上的溫暖讓她的大腦有些短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腦子里一股腦兒的記憶全部涌了上來，

她才緩緩意識到自己在哪里，昨天發生了什么事。

所以，慕斯是真的真的，不要她了。

她的猜測沒有錯。

顧染綿沒有慕斯了。

慕斯阮不要軟綿綿了。

顧染綿的世界在那一刻轟然倒塌。

曾經她的世界有過很多人曾經那里，鮮花爛漫，春暖花開。

九歲之后，她的世界一點一點的變冷，當初的人在一點一點的離她遠去，兩年以前，她的世界只剩下了慕斯，現在，慕斯也走了。

顧染綿終究還是得一個人面對她崩塌下來的世界。

風嘯云涌，她的世界在翻滾，從春光明媚到冰冷晦暗。

很多東西都在一夜之間消逝了。

也有很多東西在一夜之間恢復了。

比如說，有些她花了很多時間才褪去的夢魘，如今卷土重來。

顧染綿低垂著眼眸，瞳孔微縮，里頭的情緒晦暗不明，卻又翻滾著，像是掩埋的什么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這樣也好。

到時候，等時間到了，就不會有任何人為她難過了。

也不會有任何人為她受傷了。

“扣扣----”，敲門聲驟然響起，顧染綿的一顆心立刻提到嗓子眼，手指死死攥緊著棉被，然后又看到容姨拿著水杯進來，適才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