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環視周轉時,他們的打斗也都結束了,該死的都死了,該活的著也傷痕累累。
終于他從樹上飛身而下,妖美的連血紅的夕陽都為之遜色。
看著地上那肢離破碎的尸體,源源不斷的流淌著鮮紅的血液,他滿意的的笑了,輕閉上眼,興奮而滿足的用力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味,我能清楚的感覺到他身體里的細胞在瘋狂的伸張,細微而真實。
這就是他,一個嗜血的魔鬼。
只是轉瞬間,他移身到我的身邊,我還未看清他的身影,臉上已被他狠狠的賞了一巴掌,一股血腥由我的牙齒間漫延到嘴角,卻被我面無表情的生生的吞了回去,盡管感覺喉嚨被哽住了,那是我的牙齒,但我仍舊面無表情。
他說:“我的小晚夕,我是叫你殺了他,而不是要你把他打下懸崖。”
本以為他還會用更殘暴的花樣來折磨我,卻沒有想到他突然如一陣風似得在葬花崖上游轉了一圈,然后我就看見了那些已經死了的師兄妹們,紛紛飛向了懸崖。
墜落中他們連喊叫都不曾有過,就如同一片片落葉般然后消失不見,緊接他又踢飛了四人,可他們并沒有死,他們是這場對決中的勝利者,只是受傷太嚴重,凄慘的尖叫再次傳來,如同之前那個胖子的聲音,絕望而恐懼。
他輕輕的挑動了一下眉,說,“果然還是看著活人掉進懸崖,比較有感覺點!”
他的話音一落,人已到了三十丈外。
這就是他,一個將別人的生死當做游戲,卻擁有著絕世罕見武藝的魔鬼!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眼里,泛濫成一場傷害。
一陣細微的腳步,拉回了我搖遠的思緒,我沒有回頭,因為從腳步聲中,我已經聽出來是他,紫夜,那個血影里年齡最大的男孩。
面對著我的背影,他亦如以往般輕輕的對我說:“晚夕,你還沒有睡呀!”
是啊,我沒睡,那日的撕殺,瀝瀝在目,揮之不去,叫我如何睡得著,我再冷酷無情,但我終究還只是一個10歲的孩子而已。我很想這樣對他說,但少言的習慣,卻讓我無從說起,最后還是歸于沉默。
我的不語,他并不生氣,向前幾步在我旁邊站定,說,你是在想齊青吧,我想他應該不會死的!
我微皺了一下眉,說:“齊青是誰?”
“齊青就是那天與你對決的胖子。”
我驚詫的抬頭看著他,他竟能猜到我的心思,15歲的他已經長得很高了,黑夜讓我看不清他的模樣,記憶中他有一張好看的臉,笑起來時燦爛如陽光。
我說:“他已經死了。”
他落漠的低頭一笑,說:“對,我應該說他已經死了,從此血影里再也不會有他這個人。”
如果能離開血影,不管是活著還是死去,都是一種好的去處。只是這里面的人誰都有一個不愿離去、不愿死去的理由,這個理由就是他,羅鷲妖。
沉默,有如傷痛;寂靜,有如我與他,聽著他的心臟規津的跳動,我突然好想離開,卻聽到他說:“這是消腫去淤的藥,本來早就想給你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
我有一瞬間的停頓,但是還是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我沒有拿他的藥,并不是因為我的臉傷已經好了,而是我不想受任何人的恩惠,誰又能說明天,或者更遠的明天的明天,我與他不會站在敵對的位置上呢?
如果有那一天,我只希望自己能毫不猶豫的下手,就如同今天這樣毫不猶豫的離開,只因為,我不能死,我的命必須留著,除非讓我看到他死了,那個妖美如花的男子。
如此,我孤身一人的過著一天又一天,每次在訓練中受傷,或重或輕,他,紫夜,總是會在深夜拿著藥在葬花崖上等我,因為他知道每一天的夜晚我都會去葬花崖,只是他卻不知道我為何會去葬花崖,在我不斷的拒絕中,他從來沒有間斷過,亦從來沒有生氣過。
如此,又過了三年,轉眼已到了罌粟花開的季節,我再次來到葬花崖,只是不同的是,此時是白天,因為我已經等不及夜晚再來了。
我接到了他的命令,必須馬上啟程前往江南,進行一次暗殺行動,這一次是我的第一次殺人任務,我想我會以最快的速度完美的完成,只是在行動的這幾天里我不能來葬花崖了。
不能來葬花崖來看我的罌粟花了。
在葬花崖邊沿的石縫里,有著一株艷紅的罌粟花。
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是在三年前那場悲慘而壯麗的對決。
其實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只是第一眼看到它時,我的腦海就突然出現了罌粟花這三個字,然后我笑了,有如花開。
從此我每天都會來葬花崖看它,每天都期盼著它快快開花,快快結果,然后讓我取出它身子里的白色體液,再然后我會拿去自然風化變成深褐色,這就是生鴉片。
三年來,它始終是習然一身,抱莖而生,全體粉綠色,一朵妖嬈的紅花單生枝頭,美麗至極,誘惑至極。
我總覺得這種美的誘惑極其的強大,強大到很多人愿意去接受這種毀滅、去接受這種誘惑,就如同他,羅鷲妖。
我仍然笑,猶如毒藥,我想,等我這次行動歸來,我將會讓它,成就一場能引領他走向毀滅的誘惑。
在我馬不停蹄的趕路下,第二日的黃昏時期,我就來到了江南。
江南,就如我所想的那般繁華,形形色色人群熙熙攘攘,商店的珠翠羅綺琳瑯滿目,城里的小攤擺著各色各樣的新奇玩意兒,小販子的吆喝聲此起彼此伏、絡繹不絕,只是這些都吸引不了我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