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公升的距離
眼淚怎么能用公升來度量呢?
可言歡就是喜歡這個詞,一公升看似不多卻可以承載數(shù)不完的悲傷,就像她這般吧,離開的這段距離她也想用一公升來丈量。
從銀行辦完公事后出來,她漫無目的地朝著和家相反的方向走去,今夜,她的去處竟成了來到上海后第一次的生活難題。行李還在商場的儲物柜里靜靜地躺著,而她,也似孤魂野鬼一般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游蕩著,孤單的女人,靜默的手機,一切都宛若哀傷的畫卷。
席經(jīng)理批了她三天的假期,算是對她這次出差的補償。三天的假期,足夠自己處理好身邊的事了,譬如房子,譬如婚姻,還有不愿意再見到的那個人……
不愿意見到就可以了嗎?言歡在走到龍陽路口的時候,手機鈴音還是悅耳的在包內(nèi)叫囂了起來。她有預(yù)感會是誰,但沒有想到在拒接了三次以后,那邊還在執(zhí)著的打過來。喻正仁有個習(xí)慣,給她的電話從來就是一通,不管她在忙還是在發(fā)呆,通通就是簡短的一通,很多時候,言歡都需要主動撥回去以確定有沒有重要的事。
在耗費掉一格電量以后,她停下腳步,朝著手機輕嘆了口氣,放在了離耳邊稍遠的位置按下接聽,逃避不是辦法,他們總歸是要坐下來談?wù)劦摹?
電話接通后預(yù)料中的嚴(yán)厲嗓音并沒有如期響起,反而最后是言歡主動問了一句。
“正仁,是你麼?”
電話那邊傳來了冷冷的一句嗯,然后就沒了下文。
那時,她覺得頭被太陽光曬得發(fā)燙起來,五月末的天氣,上海已經(jīng)可以見到夏天的威力了,這一天的心情起伏太過劇烈,再次和他呼吸相聞,那種窒息暈眩的感覺又撲面而來。
“你想怎樣?……展言歡……演一出離家出走的戲碼給我看?”
果然還是那個人啊……就連錯了說話也還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氣勢,難道是她展言歡在找事?身旁沒有一絲的樹影可以用來庇蔭,一股從胸臆間蓬勃而上的怒意合著暑氣讓她當(dāng)下就呼吸沉重了起來。
她把話筒對準(zhǔn)了自己的嘴巴,一字一句的朝看不見的喻正仁說道。
“我離開是因為那里再沒有什么我可以眷戀的了……經(jīng)過了那些事,我真的已經(jīng)沒有和你繼續(xù)下去的勇氣了……喻正仁,我們分開吧……”
沒有預(yù)警的,說分開的時候,言歡心里疼痛的感覺清晰刻骨。
心里想一千遍,想一萬遍那也只是想而已,可當(dāng)它們都真正化成言語的時候,那種折磨的人死去活來的傷痛就又會重來一次。
“展言歡……你想清楚了嗎?……這就是你的決定?”他的聲音略微提高了一些,但語氣還是慣常的冷漠犀利。到了這個境地,他竟還沒有意識到他們之間究竟出了多么嚴(yán)重的問題,他以為言歡在使性子,在他和賀芝蘭搞到床上去的時候,竟還要責(zé)問她的決定?
很可笑,不是麼?
“是……喻正仁。這就是我的決定……我要離婚!……”
結(jié)婚以來,展言歡第一次如此痛快的主動掛斷了電話,隨著耳邊嘟嘟聲響,她覺得一直牽在自己身體上的那根線崩的一下就斷掉了,就是這樣了吧,自己終究還是要和他分開了,在電梯間第一次遇見時的心動,陰差陽錯結(jié)合的死心塌地,婚后生活的敷衍冷漠,終究演變成了今天的決裂。
喻正仁,對不起。我還是做不了那個深愛著你卻裝著無所謂的女人。
言歡順著路繼續(xù)向前走著,看到有房屋中介她就會進去機械似的問。
請問有靠近浦東新區(qū)的小戶出租嗎?我要樓層低的,價錢便宜的。
小姐麻煩你登記下好吧,有合適房源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應(yīng)對她的也是同樣機械式的回答。
很好,離開了那個人,自己看來是真的蠻凄慘的。連處容身之所都找不來,她又折返回去,朝公司方向進發(fā),她必須趕在下班前把進賬單送回去,然后到商場取行李,還要找間不貴的快捷或宜家住下來,幸好席經(jīng)理給了自己三天假期,明天繼續(xù)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