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育琪的臉瞬間退去血色，慘白一片，又咬牙強撐著：“您可是我徽州蘇家第五十六代家主！”

怎么，還想用這個名頭套住本尊不成？！

“蘇育琪，本尊真不知那秦氏一族得多愚蠢，才能讓你成功殺了他們少主。”確實不如何，都陪著你們浪費這么半天了，還是什么都沒看出來。

“阿姐！”蘇育琪跌坐到地上，蘇育勄急忙沖了過去，然后再用震驚且不可思議地看向我，“你這個......”

“蘇育勄！”不得不說，蘇育琪的呵斥還挺有氣勢的，“不得對家主無禮！”

哦？這是終于反應過來了？

“還請家主見諒，是育琪愚鈍了。”蘇育琪深吸幾口氣，重新站起來，整理了一下，“其實我應該早就想到的，您愿意見我們，就已經說明一切了。”

我微微點頭：“看來還不算徹底沒救。”

“你...”蘇育勄看看我，又轉頭看了看他姐姐，“你們...”

我勾了勾嘴角，看向身側：“遠澈，你覺得他和李應琪，誰是半斤、誰是八兩？”

“說不定李應琪在季家已經有所長進了呢？”遠澈也笑了笑，“不過我當初遇到的蘇育勄可不是這般模樣。”

“哦？”那是什么樣子？

“身手利索，殺伐果決。”遠澈回憶了一下，“也只是一面之緣罷了。”

“你是...”蘇育勄有些猶豫，“騰影閣的？”

遠澈點點頭。

“你什么時候和騰影閣有了往來？！”這次換作蘇育琪驚訝了。

原來你不知道啊......

莫非這蘇家人，每個人都有幾副面孔不成？

“當時因為秦家的事情...”

“好了，既然本尊回來了，以后這些小事不必憂心。”我打斷了蘇育勄的解釋，“只要做好你們該做的，本尊自會讓徽州蘇家擁有勝過往日的榮光。”

“撲通——”蘇育琪跪了下來，“但凡家主有命，我徽州蘇家定萬死不辭！”

蘇育勄也跟著跪下：“謹遵家主令！”

如此干脆...

“蘇育琪。”家族這種東西，還真是解釋不清的力量，“你真的有資格代表整個徽州蘇家嗎？”

就算傳承在你手里，就算它再如何沒落......莫非真的已經到了你一年輕人、就可以作為掌權者的地步了？！

“家主明鑒。”蘇育琪的眼睛里竟然閃爍著我讀不懂的光芒，“雖然我徽州蘇家家主一位空置已久，但長老們早就斷言，五年內家主必定出現，到時只要我們追隨家主即可。”

“咚咚！”琭玉狠狠跳了一下，然后懸在半空中，完全回落不到正常的位置...右手心里突然傳來的溫熱才讓我回過神來。

遠澈，你說這又是因為什么？！五年......五年前我什么都沒開始的啊......

“這斷言還準確到了時間？”遠澈繼續牽著我的右手，“還從未聽說過徽州蘇家有預言的本事。”

“長老們說，這是上一任家主留下的信息。”

“你說什么？！”父親？？！父親他不是......

“咚咚咚咚咚咚！”琭玉劇烈地跳動著，一下比一下重，直到有溫和的藍琭氣從右手心里慢慢傳來才好轉些許...

不知何時遠澈也跟著我站了起來：“事關岳父，還請你說清楚些。”

“怪育琪沒有說清楚，還請家主和主公見諒。”蘇育琪垂下頭，“蘇家有一秘法，名曰相思，可以讓施法者將自身琭氣修為及琭玉與受法者共享，但二者窮其一生不能習至軒地階六等，至多五百年壽命。”

？

相思？

所以...所以...其實母親是完全不能練琭的普通人？！

是了...是了...也只有這樣才可以解釋得通...為什么我天資出眾但父母卻修為平平......難怪那五十年，父親的修為從未超過軒地階五等巔峰，而母親...最終也止步在軒地階四等...否則，那區區洪水......

那又是為何......

“前家主在啟用相思后，又動用了另一個秘法，捕夢。”蘇育琪抬頭看向我，“它原本可以免除受法者長達兩百多年夢魘后遺癥的折磨，但一旦施法者死亡，效用就會逐漸降低直至沒有。”

夢魘后遺癥...后遺癥...我眨了眨眼睛...原來這個，真的和父親有關啊......

“捕夢的代價是什么？”我也徑直看向蘇育琪的眼睛。

“這...”她的視線轉向了別處，而后才回到原位，“其實捕夢的本質就是轉移，但又因為相思的存在...所以，前家主是將您的夢魘后遺癥轉移到了自己和前主母身上。”

捕...相......

“噗通！噗通！”我聽到了自己的琭玉在跳動，轉移嗎？...所以幼時他們經常身體不適...竟然是因為我？

“禎兒幼時便隨父母輾轉各地，從未見過其他的徽州蘇家人，你們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碎玉般的聲音重新拉回我的思緒...是啊，已經沒落了的徽州蘇家，讓本尊都查不出的消息渠道會是什么？

“如今恐怕也只有獨蜀國內，五大世家中的極少數人才知曉這個答案了。”蘇育琪莫名嘆了一聲，“徽州蘇家，成也因為秘術，敗，還是因為秘術。”

那看來...這所謂傳承，就是秘術了？

“家主。”蘇育琪掏出一本書，“這是...”

“阿禎......”廳外嬴朗的聲音同時響起。

蘇育琪立刻將書塞回懷里。

我和遠澈一同回到座位上......罷了罷了，這是父親的蘇家。

揮出綠琭氣讓他們二人起身，又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再讓嬴朗可以穿過包圍會客廳的琭氣層。

蘇育琪朝我抿嘴一笑，整個人都明媚了許多。

“阿禎你看...”嬴朗的視線掃過蘇育琪，竟意外地頓了下，“我的修為...”

倒是好久沒關注你的修為了：“不錯，軒地階七等巔峰。”我肯定地點點頭，也難怪你這么興高采烈，已經超過嬴肅了。

“看來大哥最近很用功。”遠澈也同樣肯定地點點頭，“這修為已經超過義父了，要是義父知道了肯定也很開心。”

嬴朗自顧自地坐到椅子上：“嗯，你說的對。”

“事先不知道你們在招待客人，打擾了。”看來激動勁兒已經過去了。

“無妨。”我勾了勾嘴角，“素心，茶都涼了，重新沏吧。”

人都在這兒了，跑不掉的。

“是。”

“不知這位公子可是嬴城少主嬴朗？”沒想到是蘇育琪先開的口。

“正是。”嬴朗的眉頭皺起，“雖然有些冒犯，但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所以剛才很意外？

“育琪有幸，公子還記得我。”哦？還真見過。

我端起素心重新呈上的茶盞。

“十年前，古寒城，井櫻酒樓。”蘇育琪直勾勾地看著嬴朗，眼睛里全是期待。

“這莫不是嬴朗的桃花債來了？”我向身側的遠澈傳音，努力把自己的思緒拉到現在，“十年啊，沒想到蘇育琪還挺執著的。”

“著實讓人好奇。”遠澈也端起一盞茶，用空余的那只手撫了撫我的額頭，勾起一邊嘴角，“誰能想到他倆會見過。”

“你......你是那晚那個女子！”嬴朗終于想起來了，還笑了起來，“看你如今的模樣...那件事已經了結了。”

“我終于懂了什么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蘇育琪點點頭，也笑得很開心，“我找了你十年，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里遇到你了。”

哦？

更讓人好奇了。

“你...”嬴朗一時語塞，眨了好幾下眼睛，“姑娘言重了，我當時只是順手而已。”

“阿姐，他就是當年那個唯一的目擊者？”

連蘇育勄都知道的故事？

十年前、古寒城、蘇育琪、嬴朗、井櫻酒樓、事件的唯一目擊者......琭玉里的所有相關信息飛速閃過，沿著茶盞的邊沿逐漸匯集成句。

我挑了挑眉，看向嬴朗：“秦楚折辱殺害她兄長蘇育文的那天晚上，是你拉住了想要沖出去自尋死路的蘇育琪？”

沒想到這小子之前還干過這種事情。

十年前......不過那時候他還沒被倒霉妹妹折磨，好歹披著的是一副勉強可以與宗政旭相提并論的皮囊。

而現在，又因為本尊的悉積丸恢復了正常。

嬴朗漆黑的眸子急速放大后又恢復正常，甚至還深吸一口氣，嘆了出來：“不愧是阿禎，一語中的。”

“你也挺不厚道的，都不告訴姑娘自己是誰，害她找了你這么久。”我繼續把玩著手里的茶盞，“要不是后面遇到了本尊，她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難事？”蘇育琪倒是比嬴朗還激動。

看來......突然間琭玉里劃過一道靈光。

“都已經解決了。”只是嬴朗這邊...不，本尊總會有辦法的。

“既然找到了，以后有的是時間交談。”我加入兩人的對話，越發覺得琭玉中這一閃而過的念頭異常絕妙。

“大哥，和你正式介紹一下。”我放下手中的茶盞，“她是本尊的族姐，蘇育琪；這是她弟弟，蘇育勄。”

蘇育琪，已經是本尊天然的同盟，之后的一切定如囊中取物，忠心不可能背叛。

而嬴城......不就剛好缺一位這樣的少主夫人嗎？

嬴朗啊嬴朗，被遠澈給說中了，這次的古寒城之行，還真有用得到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