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歌頓了頓推開房門，看見窗外攀援的凌霄花在風中瑟瑟發抖。她環顧房間，色調干凈，光線明亮，唯獨在床頭的角落里擺著一個暖色調的小柜子，她不由自主走向前去。　　

上面擺著一個相框，照片里的七八歲的小男孩與半蹲的笑容溫婉的女人在夕陽的湖畔相依。　　

那是小時候的陸堯和母親，那是陸堯沒有去江南，沒有出現在林歌生命之前的模樣，林歌輕輕拿起相框，摸了摸照片里小男孩的臉龐。　　

放下相框，她突然發現旁邊的白色玻璃瓶，小小的瓶子，已經磨得有些棱角，木頭塞子有些泛黃，瓶子里盛著淺淺的晶瑩的液體。　　

林歌盯著它有些愣神，突然想起什么，她將瓶身倒置，只看見瓶底分明刻著兩個歪歪斜斜的字母“LY”,在歲月中斑駁卻愈見清晰。　　

林歌的手開始顫抖，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　　

【哥哥，你看】　　

【哥哥，南方的雪不比北方，但是也是純潔美好的，送給你，這是南方的初雪，西寺塔上的初雪】她天真地笑著，仿佛手中舉著的是一個美麗的世界。　　

那是1999年暮冬的黃昏，西寺塔上的少年接過女孩手中的瓶子，目光冷冽中帶著幾絲柔和，時間定格——　　

“你為什么在這兒？你手里拿了什么？”突然的斥責聲打斷了林歌所有的思緒，她回過神有些慌張，仿佛被別人窺見內心最隱秘的地方。　　

“我問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我早就覺得你不對勁了，要不是你是小淼的朋友，我才不會邀請你，你是不是打陸堯哥哥的主意看，你為什么在他的房間？”　　

“沒什么，我只是看見房門開著，好奇，就，就.....”　　

“是這樣嘛，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看他的眼神能騙到我，我問陸堯哥哥，他也不說就是默認，你們倆個認識是吧，不管你們以前有什么，但林歌我告訴你，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現在陸哥哥身邊的人是我，你不要做個破壞別人幸福的人。”　　

安若晴字字句句直戳林歌的痛處，林歌頓了頓，淡淡道“你也不必多慮，我們只是認識而已，既然你和他在一起就不該諸多猜疑，沒人能輕易破壞別人的幸福，倘若那幸福是確實的話，誰都不可以，所有會幻滅的都是本不存在的水中花鏡中月而已。”　　

林歌想到自己的從前，慨嘆那些瞬間的溫暖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心里更添了人世無常之感。　　

然而這番話在安若晴耳里，卻分明成了林歌對她的奚落。她臉色一沉，突然就直接掌摑了林歌，林歌只聽見腦子嗡了一聲，半天沒緩過神。　　

“你是在示威么，你不過是個江南鄉下的丫頭，在BJ寄人籬下，也不看看你和我們的差距，憑什么出現在我們的世界。”　　

林歌感覺耳畔火辣辣的疼，這種身體上的痛楚，仿佛足以麻痹思想，也讓她說出令自己都訝異的話“那你問陸堯啊，他憑什么出現在我的世界里，突然又不知所蹤，為什么出現.....”林歌漲紅了眼睛。　　

“你閉嘴，你和哥哥有什么關系，不要在這兒擾人視聽，不要說那些我聽不懂的話，你不許在這兒，快走，快走。”安若晴推搡著林歌，林歌的胳膊被她拉的生疼，突然手里的玻璃瓶就那樣摔倒地上，瓶身裂開，晶瑩的液體瞬間在地板上散開。　　

林歌一驚，什么都顧不上用力推開安若晴，蹲下身子捧起碎片。　　

“啊”若晴的腿被碎片劃出一道傷口，叫喚出來。　　

林歌立刻回頭去扶她。　　

“你們在做什么。”還沒等到林歌觸碰到若晴，動作就被一聲熟悉的男聲打斷了，陸堯剛好走進房間，便看到眼前的混亂場面。　　

陸堯又問了聲“怎么了，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陸堯哥哥，疼。”若晴眼里泛著淚花有些撒嬌道。　　

陸堯看見她腿上的傷口，關切道“沒事的，我們馬上去包扎啊，你怎么不小心下？”　　

“是她啊，我不知道說什么話讓林歌姐姐不高興了，她就推了我。”　　

陸堯皺了皺眉，目光停留在林歌臉上，似乎想聽她會有什么解釋。　　

林歌蹲在地上一邊撿著碎片，一邊輕輕念叨“都打碎了。”　　

陸堯看著地上的碎片，神色復雜。　　

“只是一個玻璃瓶而已，要不是你拿別人的東西也不會害它打碎，都是你。還好只是一個瓶子，你要記住別人的東西就不該碰。”　　

“只是一個瓶子？”林歌順著她的話輕輕重復道。　　

陸堯沒再看林歌的眼睛，只說“讓方嫂來收拾吧。”說完扶起若晴。　　

“啊，疼。”若晴抿著嘴唇，像小綿羊一樣匍匐在陸堯胸前。　　

林歌回過頭淡淡瞄了他們的背影，心好像被人揪住了不放，她將拾起的碎片放在手心，緊緊握住手放在心口，自言自語道“這樣好像會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