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崳山脈,綿延數萬里,離昆崳門西面千里之地有一落仙古鎮!因上古時期隕落過神仙而得名。
陰霾聚集在落仙古鎮的天空,不一會兒細雨就從檐上翹角聚多而滴,它們跌落下來,打在地面的小坑洼里,濺起一小點水花,碎了、散了、又聚了。于是不多時,檐上的天和檐下的地都被籠罩了起來,一片迷茫的白,似乎籠絡了整個世界。此時,家家戶戶緊掩窗門,像極了因為害怕受到外界傷害而將自己緊緊上鎖的心。斑駁的墻面,留下一年又一年的印記,一排排房屋整齊排列,檐角向上輕輕翹起,似乎是一個絕美的笑容。古鎮的神秘是讓人捉摸不透的,但是它似乎忍不住了它埋藏了那么久的事,它埋藏了那么多的事,終于再也無法隱遁了,它想要傾訴,它想給這一片天,一片地娓娓訴說那些古老而神秘的往事……
葉浩走在街上心中暗自埋怨“好你個牛鼻子老道,把我支出來美名曰歷練歷練,我看就是心疼昆崳山的野味兒了,”嘀咕完不由自主的抹了抹口水,抬頭瞧見遠處有一酒旗高高掛起,上書“仙人醉”三字。那酒館盡管不大,但看起來倒是頗為久遠,有些年頭的樣子,從里往外飄著酒香。
葉浩走進酒館,或是下雨的緣故,有些冷清所以屋里人不多。葉浩揀了靠窗角落里一張僻靜的桌子坐下,點了幾個小菜和一壺“仙人醉”,在靠近門口的一桌上,坐著一個面蒙輕紗的少女和一個干練的漢子,漢子滿臉痛苦,似是受了傷,少女衣著樸素,身后背著一把古劍,一邊低聲安慰漢子,一邊朝街上不時觀望,眉宇緊鎖似有重重心事。
不一會兒酒菜上齊,葉浩喝了一口“仙人醉”暗道一聲:“好酒”,開始邊吃邊喝,葉浩正津津有味的吃著,那邊的少女已用完飯菜,起身欲攙起受傷的漢子便要離開,嬌軀卻猛的一震,一雙清澈的大眼朝酒館門口瞧去。
原來不知什么時候酒館門口多出了三個人,都是黑衣短靴的魁梧大漢,把門口封的嚴嚴實實。當先一個漢子滿臉橫肉,嘴角長著兩顆黑痣,腰里插著一對亮銀錘。他朝著那少女咧嘴一笑,嘴角黑痣不住顫動道:“楊雨柔,你們兄妹還真是能躲啊!竟然跑到了落仙鎮,這般急急忙忙不曉得是要去哪里,可要我們兄弟三個送你們一程?”
此時店里的酒客見那三人來勢洶洶,知道待會有一場爭斗要起,紛紛悄然起身往后堂避讓。可又舍不得放下這個熱鬧不看,所以都擠在后門口探著腦袋。
少女眼見三個大漢封死了去路,曉得今日無法善罷,憤然道:“你們玉劍山莊未免欺人太甚,今日本姑娘就和你們拼個魚死網破!”雖是這么說,她卻明白今日怕是兇多吉少,看了看滿臉痛苦受傷的大哥,不禁眼中流露幽怨絕望之色。
卻看的葉浩心中一動,看見對方哀怨無助的眼神,也許是少女的遭遇讓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又或許是喝了“仙人醉”的緣故,搞的他心里老大不是滋味,便生起了同情之心。
為首大漢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其實如小姐你這般如花似玉,我等弟兄也真舍不得下重手傷你。只要交出那把古劍,我們玉劍山莊自不會再為難你們兄妹二人。”
這大漢姓郝名戰,和齊進,甘橫一起合稱為“玉劍三煞”,乃是玉劍山莊的高手。玉劍山莊坐落在漢州,占地不下數千畝,莊內仆從如云。莊主名叫張卡,號稱玉龍子,玉龍子的兄長更是位列驚云劍宗四大長老之一的張開,所以在漢州,玉劍山莊更是無人敢惹。
兩月前,玉龍子百歲壽誕時,搶了一把古劍,劍名“寒霜”,此劍為上古隕鐵而鑄及薄,透著淡淡的寒光,劍刃鋒利無比,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玉龍子得了寒霜劍頓時愛不釋手,連晚上睡覺亦要擺在枕邊。可沒過多久他便覺得寒霜劍雖好,可是沒有暴戾之氣,施展起來未免難以盡善盡美。
當下他便派遣山莊護衛,從漢州各地府縣偷偷擄掠來眾多少女,要以九九八十一名少女元陰,在用秘法淬煉百日,使其成為天下一等一的兇煞之器。誰知才修煉沒幾天,就在一天深夜里有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偷入山莊又連傷山莊數十護衛,闖進玉龍子修煉的密室,借著玉龍子促不及防之機,一劍劈了法壇,奪走了寒霜劍。
玉龍子又驚又怒更是萬分的心疼,那寒霜劍經此一劫,斷然將玉龍子前幾日的功夫白費,他當即驅動諸般異寶與那漢子大戰一場,誓要將其剝皮剜心方得解氣。
孰料那漢子的修為竟在玉龍子之上,接連破他異寶,又傷了玉龍子一劍。好在山莊其它高手聞訊趕來救場,最后玉龍子乘那漢子一不留神,最終以“噬魂針”傷了對方。
“噬魂針”乃是數十年前其表兄張開送給玉龍子的一樣護身毒器,由至毒之物泡制而成,玉龍子淬煉多年威力自然非同凡響。但那漢子修為恁的深厚,竟止住至毒,御劍突圍而去,令玉龍子等人徒喚奈何。
經這么一鬧騰,玉龍子可謂顏面盡失,他橫行漢州多年又怎能咽下這口氣。經過幾日查探,居然讓他查出那晚盜劍的,竟是漢州楊家楊宗成。
楊宗成藝出昆崳門旁支,涼州青霞觀青松道長門下。為人俠義豪爽,所以在漢州,楊家也頗具聲望。楊宗成僅有一個妹妹,名叫楊雨柔,楊雨柔五歲開始修行,至今修煉已有十年,卻也是修為不弱。
玉龍子聞知此事,當下遣出玉劍山莊高手到楊家興師問罪,要楊宗成交出古劍。楊宗成俠骨錚錚,怎肯就范,遂以秘法穩住劇毒,雙方一場惡戰下來終是玉劍山莊的人占了上風,楊家也損失慘重,竟然被滿門屠盡,僅剩楊宗成和楊雨柔,幸好是青霞觀觀主青木真人聞訊暗中相助,當即給楊宗成喂下一粒仙丹,暫時壓住毒傷,并寫下親筆書信,讓楊雨柔帶著書信和楊宗成,偷偷逃出漢州去往昆崳山求救,希望昆崳門能看在一脈連枝的份上施以援手。
熟料楊雨柔才到落仙鎮就被玉劍三煞攔住,想到自己將近昆崳門,卻見對方咄咄逼人,楊雨柔知道無法善了,隨即安頓好自家大哥,暗自吸氣穩一穩心神,自背后拔出古劍橫在胸前,一絲青光如水般映在臉上,悲聲道:“呸,少裝慈悲,古劍就在此,想要就來拿吧!你們玉劍山莊既然要趕盡殺絕,我雖是弱女子卻也要一死相拼!”
玉劍三煞的老三甘橫,用的是一對“煞陰爪”,乃漢州地面上人人不齒的采花賊。他笑嘻嘻將腰間一對陰爪套上,走到楊雨柔面前面露淫笑道:“楊大小姐,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想來是不肯回頭,那就讓三爺我陪你親近親近!”
楊雨柔何曾遭受他人如此輕薄,當下玉頰一陣暈紅,又羞又怒一咬銀牙低呵道:“無賴登徒子,我與你們拼了!”說完手中古劍青光一閃,劍刃竟響起一陣清越如古箏般的輕鳴,直點甘橫咽喉。
甘橫嘿嘿一笑,嘴里繼續放肆道:“哎呦!楊大小姐,當真是烈,三爺我就喜歡烈女,要親近用你的小嘴就可,用劍嘛在下可不敢當。”他腳踩七星,側身讓過劍鋒,陰煞爪反扣楊雨柔雙肩,端的快如閃電。
角落里的葉浩聽甘橫言語污穢心中冷冷一哼,只看了幾眼,就已看出楊雨柔所使的乃是正宗仙家劍法,比之甘橫要高出一籌。可惜劍法雖好,缺是經驗不足,許多地方使得并不得法,否則兩三招就可以叫甘橫去找閻王爺下棋去了。
果然幾個照面下來,甘橫已沒有起先的從容,被楊雨柔的長劍逼得步步后退,只有招架之力。三煞里的老二齊進見狀從袖子倒出一對判官筆,叫了聲:“老三,我來助你”。說完擰身而上,判官筆直奔楊雨柔胸前。
甘橫見有人相助精神一振,雙爪一式“海底撈月”直取楊雨柔雙腿。這兩人在一起多年,彼此招式特長都了然于胸,雖沒有什么刻意的合擊陣法,但一個攻上路,一個攻下路,配合起來倒也頗得益彰。
但瞧寒光霍霍,楊雨柔臨危不亂,右足點地嬌小玲瓏的身軀翩然飛旋,手里的寒霜劍化作一團青光“叮叮”兩響撥開了陰爪,又一個側身翻轉躲過齊進的判官筆。
葉浩心中詫異,看出楊雨柔方才用的那招“流花百轉”乃是昆崳門的招式,只是她怎么會使得,莫非師門讓我接應的就是她們兄妹不成?
此念未及落下,就看見門口的郝戰沖了上來,手中一對亮銀錘在真氣驅動之下,化作兩道銀光在空中飛舞,亮銀錘越舞越疾,在空中一化為二,二化為四,轉眼但見漫天銀光閃耀,好不驚人,坐在一旁的楊宗成見此高喊一聲:“妹妹小心”。說完就倒在地上,不醒人事。原來楊宗成情急之下動用了真氣,卻是引發了毒傷。
葉浩見三煞如此不顧臉面居然準備圍攻一個少女,心頭火起,指尖輕輕一彈,射出桌上的竹筷。那竹筷就是桌上的一雙普通筷子,但在葉浩真氣驅動下竟驀然煥出一團淡紫光華,劃過一道美妙絕倫的弧線直射郝戰。
郝戰手中的亮銀錘正要壓向楊雨柔,不防一邊罡風凌烈,竟有破空之聲傳來,但見一縷淡紫光芒直奔自己胸前,他也來不及多想,橫過亮銀錘封了過去。
“叮”的一聲,通體精鋼打造的亮銀錘竟然一折兩段,錘頭掉落在地,砸出一個大坑,郝戰手中僅剩錘把,虎口頓時裂開,鮮血順著錘把而流,一股凌厲的真氣破體而入震得他眼前一黑,“噗”的一口鮮血噴灑而出,臉上血色盡失,朝后踉蹌數步而倒,卻見那雙竹筷以絕強的勁力釘在了郝戰身后的墻上,兀自顫抖不已。
那邊打斗立刻停了下來,楊雨柔大叫一聲:“哥哥”,說完撲在楊宗成的身旁,一邊扶起楊宗成,一邊趕緊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丹藥喂給楊宗成。葉浩來到他們兄妹二人身旁。轉身看向甘橫和齊進,甘橫和齊進趕緊撤身而回,扶起郝戰,此時郝戰再無剛才的兇狠之氣,神情慌張,狠狠瞪著葉浩。他有心在上來動手,可見對方如此聲勢,便又有些躊躇,于是恨聲道:“閣下好膽,竟敢傷我們玉劍山莊的人,有種報上名來!”
葉浩也沒想到自己首次出手,竟然有如此威力。不禁回了一句:“玉劍山莊是誰?沒聽說過,小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葉浩就是我”。他說的乃是真話,畢竟是頭一次下山,所以并不知道玉劍山莊。
他這話一出口,各方的反應頓是不同。那邊楊雨柔聞言面露疑惑,暗自詫異,看了一眼葉浩,發現救自己的居然是個少年,面相清秀,眼睛深邃有神,修為比自己還高,可竟然不知道玉劍山莊。
這邊郝戰三人又是另一番心情:我們弟兄三個,原本十拿九穩的就可以把楊宗成兄妹給捉了回去,不曾想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年紀不大,修為端地深厚。自己抬出玉劍山莊的名頭想要嚇一嚇對方,那料少年卻不知曉玉劍山莊,可人在道上走頭可斷志氣不可丟,郝戰曉得對面那個少年自己招惹不起,只得壯著膽子放下硬話道:“閣下好功夫,老子學藝不精,今日的梁子算是結下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以后走著瞧!”這話語音未落,甘橫趕緊背起郝戰拉著齊進落荒而逃。
楊雨柔著實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會有如此結局,又是欣喜又是感激,看向葉浩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請受小女子一拜。”說完當即向葉浩盈盈一拜。
葉浩趕緊跳到一邊,當下手掌虛托,楊雨柔竟沒拜下去。隨即連忙擺手笑道:“楊小姐千萬不要客氣,也別叫我恩公,說起來我們也算同門,師門命我在此接應你們兄妹,我們還是盡快遠離此地,早些趕回師門為好。”
楊雨柔嬌軀一震,自己竟然無法一拜,這才注意到酒館所有的桌椅早碎裂一地,但葉浩這一桌卻好端端的擺著,連桌上的碟子也沒缺半個角。她心里不禁對葉浩的修為更是欽佩,原本漆黑的眼前忽然多了一線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