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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面具

蓋倫愣了愣,隱約覺得聲音有些熟悉。

就在聲音落下的那一刻,兩道劇烈的破空聲倏然而起!只見兩把鋒利的匕首從樹林中暴射而來,猶如黑色流星般“鏘鏘”落在鼠潮兩側,緊接著,樹林中忽然躍出一道黑色身影,在半空中側旋而落,直奔白毛魔鼠!

白毛魔鼠渾身毛發登時炸起,發出了驚恐的嘶叫聲,然而就在這時,那兩把匕首忽然爆發出強勁的斗氣波動,將大片妄圖支援的鬼齒魔鼠抵擋在外!

不等白毛魔鼠作出后續舉動,黑色身影已然降落在地,只見他動作無比流利,手肘微抬,隨即猛然發力,“砰”的一聲巨響,居然硬生生將白毛魔鼠的頭顱砸碎并沒入地面!

直到這時,才終于能看清他的臉上,赫然是一塊鬼臉面具。

蓋倫微微有些訝異,但隨即便釋然下來。

正如兩周前的那一戰,夏格就像是天生的戰斗民族,處處牽掣住蓋倫的攻勢。所以他能夠無視鼠潮斬殺白毛魔鼠,蓋倫倒是不太意外。

“愣著干嘛?逃命啊!”夏格忽然扭過頭大喊道。

剛把話說完,夏格便拔腿往鼠潮外圍疾馳,完全不顧剛才來去自如的光輝形象。

蓋倫微微凝神,立即用暴風大劍拍飛鬼齒魔鼠,全力向外沖出了50多米,旋即壓榨出最后幾分斗氣,瞄準外圍的一頭鬼齒魔鼠,施展致命打擊作為突進,這才沖出了鼠潮的包圍圈。

就在這時,只聽“轟!”“轟!”兩道巨響傳來,鼠潮核心的兩把匕首猛然炸裂,爆發出一股6級的強勢斗氣,將正欲追擊的鼠潮再次打亂!

由于“指揮官”白毛魔鼠的暴斃,鼠潮就仿佛失去了方向,即便是在爆炸中幸存下來的,也都是倉皇的四處亂竄,無力再追擊上來。

大約半小時后,兩人才終于在樹叢前停了下來。

“喝口水吧!”夏格遞出了一個棕色水袋。

蓋倫接過后沒有著急去喝,而是看著大石上的夏格,說道:“非常感謝你的幫助!”

“你就不問問我為什么救你嗎?”鬼臉面具下傳來一道笑聲。

蓋倫默默喝著水。

即便是在從前,蓋倫也從不會問“你為什么要救我”這種矯情,又毫無意義的問題。

“真是無趣。”夏格輕輕哼了一聲,“既然這樣,那我就直說了。我正在進行一個任務,需要個幫手。”

蓋倫忽然意識到什么,眼神微微一沉。

“喂喂!我真的只是路過,你別誤會!我才沒閑工夫跟蹤你!”夏格連忙擺了擺手,“當然,如果你執意要走,我也不會阻攔,畢竟這個任務確實很棘手,而且……”

蓋倫將水袋遞回去,直言簡潔道:“我答應你。”

夏格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議地道:“你就不問問是什么任務?萬一是讓你去送死呢?”

蓋倫咧嘴笑了笑,道:“你剛才救了我,真正的戰士不會隨意拖欠人情。”

“好吧,我被你說服了……”夏格愣了半晌,接著拋給了蓋倫一樣東西,“把這個喝了,能幫你迅速恢復斗氣。”

蓋倫接入掌心看去,只見這赫然是一瓶試管藥劑。更準確的說,應該是斗氣藥劑,蓋倫曾在小鎮的商鋪見過,用于增長并恢復斗氣的輔助修煉品,只可惜價格貴的驚人,尋常人根本買不起。

“所以你的任務是什么?”蓋倫毫不猶豫地將藥劑喝下。

“在真正展開任務前,我們必須找到正確的路徑。”夏格聳了聳肩,示意自己完全不知道方向,然后在蓋倫疑惑的注視下,他又慢吞吞說道,“不過我還有一個盟友,他會沿路給我們留下記號。”

夏格口中的記號,就是一個簡略的圓圈,中間以各種線條作為補充,乍看下就像是一塊面具。十分鐘后,蓋倫在一棵大樹根部發現了這樣的記號。沿路尋找,大約每走400米左右,就能找到一個類似的記號。

而每當夏格看到這些記號,都會停頓片刻,情緒隱約有些復雜。

“他是你的伙伴?”蓋倫不禁問道。

“曾經是。”夏格沉默了半晌。

蓋倫深深看了夏格一眼,沒有再繼續多問下去。看的出來,夏格與他那位“盟友”,或許曾有著堅定不移的友情,只不過由于某些原因,最后卻漸漸疏遠,甚至是分道揚鑣。

這樣的事情并不少見,畢竟友誼與信念,向來都是不相關的兩件事。

因為后者,夏格與那位盟友不再是伙伴,但出自前者,卻還能無條件地信任對方。

大約走了兩個小時。

記號的顏色少許分明起來,顯然是剛剛留下不久,按照夏格的推測,他們距離那位“盟友”應該已經很接近了,甚至很可能就在前方。

蓋倫撥開身前的藤蔓,莫名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是的,自發現第一個記號以來,他們都是在往塔羅羅山脈的北面走,在他的記憶里,山楓的那張地圖,似乎也是通往北面,兩者的路線甚至非常接近。

那豈不就意味著,蓋倫很有可能再遇烈火小隊那些人?回想起鬼藤崖前的那一幕,蓋倫暗自搖了搖頭,雖然在整體利益上來說,當時他們做出了正確的抉擇,然而放在個人情緒上,蓋倫絕不會再信任他們。

就在這時,蓋倫發現藤蔓表面覆著一層血跡,色澤十分鮮艷,甚至還沒有干涸。

蓋倫舉起暴風大劍,將阻攔在身前的藤蔓“刺啦”一聲斬斷,然后發現在藤蔓的下緣,鮮紅的血跡愈發多了,循著血跡看去,只見在藤蔓包裹的底部,赫然是一具尸體!

尸體渾身被鮮血沾染,胸膛處有著十多個血窟窿,右手臂呈90度異常彎曲,左側的胳膊更是被切斷了,死狀非常的凄慘。

蓋倫凝視著尸體的左肩,看著那道整齊的切口,接著將視線上移到了他的臉頰,盡管那張臉早已面目全非,但仍能依稀辨認出,他是……

卡卡修羅!

蓋倫不禁皺了皺眉,雖然他想到了會與烈火小隊碰面,卻沒有料到會是以這樣一種方式。

就在這時,夏格也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他看著卡卡修羅的尸體,沉默半晌后,緩緩走了過去,然后在藤蔓前蹲下身來。

蓋倫疑惑地看向夏格,卻發現夏格的手死死掐住了卡卡修羅的獨臂,力度之大,幾乎能聽見骨骼變形的咔咔聲!

“你……”

盡管烈火小隊拋棄過蓋倫,但多少還有幾分并肩作戰的情義,蓋倫正要阻止夏格,緊接著卻突然愣住了。

只見在卡卡修羅的指尖,赫然是一個由鮮血畫出的圓圈!

“放心,我會給你報仇的。”夏格用一種低沉得猶如野獸的嗓音說道。

蓋倫眼神露出震驚,卻沒有去打斷夏格,他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夏格此刻正處于極度的憤怒狀態,殺意幾乎濃郁到了肉眼可見的地步,“簌簌”聲接連響起,周圍的藤蔓表面,出現了一道道冷冽而鋒銳的切口。

“很抱歉。”

直到十分鐘后,夏格深深吸了口氣,這才恢復過來。

“他就是你的盟友?”蓋倫詢問道。

“嗯,他叫卡卡修羅。”夏格站起身,朝著附近的大石走去,“也是我童年最好的玩伴。”

隨著卡卡修羅死去,沿路的記號也就失去了作用,這就意味著夏格的任務難以繼續進行,他坐到了大石上面,面具下的目光陷入了回憶。

蓋倫不想打斷夏格的追憶,暫時沒將烈火小隊的事情說出來。

“如果那件事情沒有發生的話,或許我們至今還會是摯友。”夏格看著鮮紅的尸體,“你愿意聽聽么?”

蓋倫也找了塊大石坐下,微笑道:“我的榮幸。”

“很多年前,附近來了一位魔法師。你應該知道,像黑石小鎮這種地方,很少會有魔法師愿意臨幸,所以他獲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夏格突然笑了笑,然后緩緩攥緊拳頭,“可事實上,他卻只是為了進行毒性測驗,一種非常危險的實驗。”

“很可笑不是么?所有人將他視若神明,他卻將信徒們當成了實驗品,毫不在意生命。”

夏格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在那場實驗中,塔莉娜,一個被我們當成姐姐的女孩……在那個畜牲的手中經歷了殘酷的虐待,雖然最后活了下來,但她的眼睛卻永久失去了光明。”

“那天晚上,我和卡卡修羅發誓要為她報仇,唯有仇人之血,才能洗滌她身上的所有恥辱。”

“可是僅憑兩個未成年的孩子,又怎么殺得死一名魔法師?而且還是一名二階的強者!最危險的一次,我們不僅行動失敗,我還被抓去做了實驗,但好在我是……我的體質比較特殊,才活了下來。”

夏格摸了摸面具下的臉頰,苦澀地嘆了口氣,說道:“無數次的失敗,令我和卡卡修羅幾乎絕望,也直接導致了最后的分歧。”

“我認為必須由我們親自殺死仇人,但是在他看來,我們根本戰勝不了魔法師,唯一的途徑就是加入冒險小隊,唯有接觸到高等層面的強者,才能請求他們幫助。”

聽到這里,蓋倫基本就明白了。

顯然,在這次分歧之后,夏格終日沉浸在獨自修煉,而卡卡修羅則是奔赴各種冒險小隊,攀附各種強者。

“然后,更荒唐的事情發生了。魔法師長期被毒素熏染,外加年邁的影響,最后死在了山脈里。”夏格冷冷說道,“當我們知道他的死訊,卻沒有感受到半點快感,有的只是源源不斷的憤怒……呵呵,非但不能親手殺死仇人,甚至連他的尸骸都沒能找到,真是天大的諷刺!”

“也是從那天起,卡卡修羅和我徹底斷絕了聯系。”

“后來……”

夏格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走到了卡卡修羅的尸體旁,在他的衣兜里摸索起來。

“后來,也就是前天,他五年來第一次找到我,用書信的方式告訴我,他找到了魔法師留下的遺物,那條他當做至寶,用來進行毒性實驗的三眼魔蟒,所以,我才會來到塔羅羅山脈。”

夏格的眼底露出了遺憾,隨著卡卡修羅的死去,三眼魔蟒的所在也就成了一個謎。

他從衣兜里掏出了一樣東西,將血跡抹去后,赫然是一塊相同的黑色面具,但卻不是鬼臉,而是一張啼哭的悲傷面孔。

夏格將面具擦拭干凈,然后戴在了卡卡修羅的臉上。

如果當初我們能夠坐下來好好談一談,而不是冷臉斷絕所有聯系,或許再見面就不會是這個場景了,至少,你可以自己戴上它。

我們都虧欠著彼此一個微笑。

就在這個時候,蓋倫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很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斷你。”

蓋倫真摯笑道:“但必須得提醒你,往前走兩公里,就是三眼魔蟒的巢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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