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絕世舞娘:與君共白頭
- 玉面者
- 3708字
- 2013-08-02 22:15:35
冷員外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冷月云便決意帶著女兒留守在家中,伺候老父親養(yǎng)玻
那小琥珀年紀小,常需要有人照管。齊老夫人雖能幫上忙,可有時一想起自己那短命的女兒,發(fā)傷心的病來,也顧不上孩子。冷月云又擔心家里的傭人對女兒照顧不周,于是也就偶而讓自己的小弟弟冷長青帶著抱抱。就這樣,小琥珀對冷長青漸漸熟識起來。平日里冷長青和哥哥去過私塾,回來后就愛逗逗這長著如冰雪般白凈的小姑娘。
一日,長青興沖沖的回來,跟家母齊夫人說:“外面來了一個耍猴子的,甚是好玩。我?guī)х耆デ魄啤?
“外面人多,且你姐去抓藥還未回來,你抱著小琥珀看了就走,別耽誤了吃飯。”
齊夫人叮囑這性急的小伙子,可那冷長青根本就沒理會自己母親的話,抱起小丫頭,喊了一聲:“走嘍!”便跑出了門。
誰知這琥珀是天生喜靜的主,見人多,又瞧不見娘,便牙牙的哭了起來,扯著長青的臉只說兩字:回家。長青沒辦法,只得往回走。就在這回頭路上,他無意中瞥見路邊一家新蓋好的私家別院。那正對大路的院門漆的朱紅朱紅,門上又掛著一匾額——忠義門。冷長青很是奇怪:鎮(zhèn)上,誰家門都沒有這戶門大,屋子是新的,想必是新來外鄉(xiāng)人。
他一時好奇便向路邊一個賣包子的老販子打聽:“老哥,這是誰家的大門,這般扎眼!”
“這你都不知道啊,這是韋忠大人的新屋,上特賜忠義二字的門匾給他,是為表彰他救了萬老將軍的女兒。”
一聽這話,可把這冷長青氣的不輕。當下便把懷里的小琥珀擱在門前的石階上,順手抓起門邊地上砌墻留下的沙泥,向那紅門狠狠的砸去,邊砸還邊罵:“你這王八羔子,那來的忠!那來的義!”。
那門里面的管事聽見響聲,以為有人敲門,忙上前去開,卻被飛來的一砣泥砸的一臉浠爛。引得后面的小工們哈哈大笑。可當眾人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有人壞了他們剛修好的門,三四個大漢轉而大怒,提了棍就來追。
冷長青本以為這新屋,尚未有人住,砸砸也是為了解氣。沒想到竟有人從里面沖出來,嚇的丟下手里的泥巴,調頭就跑,一時把琥珀給遺忘了。他蒙頭蒙腦的跑了兩里地,才想起來,剛想回頭去尋,那幫壯漢卻又追了過來。
且說,正巧那日韋忠和他的夫人正好在新房里,指點工人上梁。忽然聽見前面院落人聲四起,連忙跑過去看個究竟,卻發(fā)現(xiàn)不見了砌墻的小工,而那朱紅的大門卻被人砸的滿是爛泥。他站在門前臺階上四下尋視,冷不丁低頭一看,一個一歲多一點的小女孩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他的腳邊,抬著頭望著他笑。
“這是誰家的孩子?”韋忠抱起小姑娘大叫起來。
那賣包子的老漢,嚇的大氣不敢出。韋忠見問了半天,無人應答,便將小琥珀抱進自家的屋里。
小姑娘笑起來可愛的模樣,很惹人喜歡。韋夫人看了高興,伸手要抱,可這娃依在她的懷里卻顯得很不情愿,竟大哭大叫起來。而韋忠一抱,就立刻安靜下來,這讓韋忠挺高興。
“看來我跟這孩子還是挺有緣份。”
“再有緣也要還給她的親生父母,人家一定急死了”韋夫人說……
那長青陪那些大漢繞了幾條山路,那些人也沒追上他,卻被他拖累的氣喘吁吁,其中一個人喘著粗氣說:“算了,這鄉(xiāng)間的野小子,我們跟他較什么勁?回去吧!不然趕不上吃晚飯了。”其他人也想想也是,于是個個撂棍拍泥的走了。
可冷長青丟了小琥珀,那里敢回家。他自己一個人悄悄的又繞回忠義門那邊,見周邊賣東西的小販都準備收攤回去,卻不見了琥珀,心里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妹子給抱進去了!”那賣包子的老漢見他躲在一邊,上前吆喝一聲。
若是別家,就是用萬塊石頭砸他個頭破血流,冷長青都會進去賠個不是,索回小琥珀。可這偏偏是那韋忠的府邸,要是給自己老父親知道,非敲爛他的腦袋不可。冷長青正在左右尋思,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天色卻漸晚了下來。他一路琢磨著,不知不覺竟走到了自家門前。
說來巧,他姐姐冷月云替父抓藥正回來,兩個人剛好在門前碰見。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冷月云不由生氣的問:“喲,你這是怎么了,丟了魂似的,是不是又惹什么禍?
一見是自己的親姐姐,冷長青像見到了救命的仙草,忙抓著自己姐姐那細纖的玉臂,把她拉到門邊,一五一十的講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
冷月云被這不知死活的小家伙氣壞了,擰起他的耳朵把他拖到離門更遠的地方教訓道:“我這是上輩子造的什么孽?這家里怎么就沒個好姐姐好兄弟的心疼我!”說完拎起給老父親抓的藥包就要打。那冷長青忙半跪著作揖求饒。說實在的,冷家的四個孩子中,除了老大冷月秋是一個軟心腸的主,其他三個孩子個個脾氣都大,倒底不是一個娘生的。
冷月云不是一個怕事的人,只是現(xiàn)在去若給熟人看見,怕又惹出閑話,累及正在生病的老父親。姐弟兩在街上兜了一圈,才走到那指著忠義門對面一個胡同巷口,見四周沒什么人了,冷月云指著冷長青的鼻子說:“你這死猴子,給我在這里好好站著,那都別去!”她自己則走到那忠義門前,輕輕叩了幾下門,里面管事大爺?shù)母糸T應聲問道:“誰啊?”開門后見一個清瘦的少婦立在門前,奇怪的問:
“你找誰?”
“大爺,你好,見到我家閨女沒有?”。
那老漢一聽,原來是尋孩子的,馬上回答:“你等等,在我們爺那兒。我去給你叫,你要不進來坐坐?”
“不打擾了,我尋了就走,聽說是丟在您家門前,給您府上的人抱進去了。”
“是了,你們這當?shù)鶍尩模趺匆策@么不小心!是叫那個家里人抱了,忘在這里?回去真該好好說說他!偏我們這里人心腸好,要是遇到拐子,那你就是尋了百里,也尋不到了!”管事的大爺邊笑邊答,全忘記了被泥砸的破事
韋忠聽說孩子娘來了,想想便自己出來看看,尋思這家主人肯定會感謝他,這美事傳出去,也是個好名聲。
冷月云一見韋忠竟然走了出來,心里的火就“騰”的竄上胸口。她直了直身子,左手插腰,右手扇帕的,一幅氣不打一出來的形象。韋忠遠遠的定眼一瞧,呀!這不是冷二小姐嘛!心下慌亂起來,忙把手上的孩子交給身邊的管事,讓他遞送過去。月云一把從管事的粗手里奪過琥珀,轉身就走。
“月云,近來可好?”韋忠忙跟上去寒喧。
“好的很!那比得了你,攀了高枝!”
“月云,你不要這么說,好歹我們也是兄妹一場!”
“呸!”冷月云狠狠的啐了他一口:“我可不敢認您這個哥哥,您可是韋主事,我們算是什么東西!”
韋忠還要說話,冷月云已抱著孩子走遠了。后面的管事雖未聽得他們兩說什么,卻見這女人啐他家主子,不由生氣說:“你這女人,怎么說話?……”
“別說了!”韋忠氣的大叫道:“回去!”
不說事后,冷月云帶著自己弟弟和女兒回到家后,冷長青因為遺失琥珀一事被自己父親好一頓臭罵。且說那韋忠,離京多時,沒料到韋夫人在這清秀的地方懷了身孕,想想京里人多事雜,他便修書向萬子雷告了假,想讓夫人在青峰嶺安胎。卻不料,在這里若出行遇著了冷家二位公子,總沒好氣受。那兩位的性子像火山炮子口,要么不給他的車讓道;要么遇著了,就在背后冷言譏諷,揭他的短;或是偶而向他家的園子里丟石子。讓他好生煩惱。
冷員外在家,也聽了外面的一些傳言:說他家的兩位公子愛惹事生非。自己琢磨著定和韋忠有關。冷家終是吃的啞巴虧,冷員外便修了一封家書給自己遠在京郊的親家張員外,讓他給自己的長子在當?shù)氐难瞄T里謀了一個差,先把這兩個不孝子給生分了。當下便讓冷月云帶著自己同胞弟弟一起上了路。
可冷月云走后,這冷員外的病卻是一日重似一日。一年后,長子冷長風被所在衙門里的太師舉薦去了京都長安,進了四門學,安排他進長安讀一兩年書,并允諾將來給他一個鄉(xiāng)貢的名額,讓他謀進求官。這冷長風便寫信回家,意表不打算回鄉(xiāng),冷家便托張家在當?shù)亟o他尋了一門好親,置了一些田產(chǎn),安頓了他成家立業(yè)。
冷長風成親后不久,冷員外便病的起不來了。家中上上下下的事,俱有齊夫人和長青兩人照應,這此后一年上下,長青幾乎是荒了學業(yè),齊夫人終還是寫信請回冷月云回鄉(xiāng)照應。月云一回來,齊夫人便和她商量,這冷長青雖說比他們姐弟兩小兩歲,然也有十七了,不如趁老爺健在,也把他的親事定下,一來可續(xù)香火,二來沖沖家里的晦氣。冷月云自是沒什么說的,齊夫人便找了媒人說定了同鄉(xiāng)一位嚴姓富商的女兒。
冷長青成親那天,正可謂是鑼鼓喧天。嚴老爺愛排場,家中就這么一個女兒,其余都是兒子,怎么說也要好好的辦。
那日來往的賓客擠滿了冷家樓上樓下。長子冷長風也攜著夫人來賀、女兒冷月云更是托兒帶口前來赴宴。看著自己最喜愛的小兒子長青也成親了,冷員外一高興,找人攙扶著,竟也能站起來走幾步路。
一對新人被眾人領進大廳。叩拜天地之時,那被抬到高堂椅上的冷員外,剛想起身就摻起這對新人,卻不料順道抬頭一望,突然看見眼前熱鬧的人堆里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月秋嗎?這老人家頓時呆坐在那里,老淚縱橫了一地……
一個星期后,冷員外就再也無法進食了,拖著老淚躺在床上不停的叫著:“月秋!月秋!”。
那是一個月滿之夜,燭光淡淡,星光默然。他躺在床上,突然感到自己房間的窗戶開了,抬頭望去,那滿月里分明映著自已女兒冷月秋的臉,耳邊像傳來月秋聲音:
“父親,女兒不孝,可憐女兒我不能伺候父親您百年終老。女兒的一世聲名俱被那薄情的浪子損毀,可是父親您沒有罪,是女兒沒有聽從父親的教誨,要罰也要罰女兒的一生。今生沒有人替女兒還怨,他日自有他人為女兒作主,因果報應,這是天道,還望父親不要在為女兒心累了!”
“月秋啊!我可憐的孩子!”
冷月云守在老父親的床邊睡著了,突然被一凄慘的叫聲驚醒。當她回頭看時,她可憐的老父親已睡趴在窗欄上,兩眼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