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池。

不同于昊天所在的陰池，這里到處飄蕩著灼熱的氣息，如同一個大火爐一般。漫天紅光，鋪天蓋地。

池底，一道瘦弱的身影躬縮著身子，嘴里不住地痛苦喊叫著。一雙結翳的雙眼此刻完全破開，血液不停地往外流。

這道身影正是柳柳。

池內火紅色的灼熱氣息不斷地向柳柳身體內涌入，可不知道為什么，氣息涌入她的身體后，她的身體急劇變化，身體一半呈幽黑色，另一半呈火紅色。

似乎是一股堪比火紅色氣息的存在正與它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兩道氣息你來我往，柳柳的身體顏色不斷轉換。可剛開始的時候還能勢均力敵，隨著時間的流逝，火紅色的氣息不斷涌入，終于幽黑色氣息被壓制了下去。

她的身體開始向火紅色轉換。

火紅色不斷吞噬柳柳，從腳部向上蔓延，一直到達了眼部的位置。

血液從她的眼中流了出來，眼部完全撕裂開來。而就在這時，柳柳的眼睛處突然爆發出磅礴的幽黑色氣息將蔓延上來的火紅色氣息直接包裹住吞噬。

整個身體火紅色退去，向眼部而去。

柳柳只感覺眼部的位置一會兒清涼無比，一會兒灼熱難耐，那種無法言喻的痛苦令她的靈魂都感覺到顫抖。

終于，她的意識在兩股氣息的爭斗中陷入了沉睡。

在柳柳昏迷過去一盞茶的工夫，在她眼部的火紅色氣息從幽黑色氣息包裹中掙脫出來，可幽黑色氣息豈能如它所愿，糾纏盤旋。在某一個瞬間，仿佛是達到了某種平衡，竟然兩相共存，一道氣息居于左眼，一道氣息居于右眼，看似隔離，其實又相互溝通，不斷轉換。

一眼通陽，一眼通陰。機緣巧合之下，柳柳開啟了陰陽法眼。

陰陽法眼一開始，一股微弱的大道波動傳出，被昊天清晰地捕捉到了。而外面盤膝而坐的方術好像絲毫沒有覺察到。

陰池。

昊天盤膝而坐，陰寒的氣息不斷向他體內涌入。應該是昊天及時地清醒了過來的緣故，陰寒氣息雖然冰寒難耐，他卻沒有再失去意識。只是調動體內的真氣護住經脈。

陰寒氣息不斷。過了大約七天的時間，正盤膝而坐的昊天敏銳地感覺到陰寒氣息正在不斷減弱，應該是這個所謂的煉制到了收尾的時候了。

想到此，他趕緊躺下，體表散發著陰寒的氣息，一副失去意識的模樣。

果不其然，沒等多長時間。只聽轟得一聲，他的身體就被靈蠱提了起來，出了陰陽池扔在了地上。

方術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伸出的雙臂都忍不住顫抖。到如今，煉制靈蠱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煉制靈蠱，要達到高等蠱師，需要煉制出的靈蠱能夠顯化道義，而這種道義能夠反哺到他的身上，也就是說他就能得到靈蠱的道義。

為了能夠成為高等蠱師，數不盡的蠱師鋌而走險，坑殺一些已經成名的高等天師，將他們練成靈蠱，從而獲得他們的道義。這是最為人所知的一種。

還有一種就是成長型靈蠱。利用諸如陰陽池一類的方法，將人的意識徹底迷失。這樣能夠保證靈蠱是活蠱，能夠跟正常人一樣修行。靈蠱修行的道義同樣也會傳遞到他們身上。但這種方法不說不好控制，而且誰也無法保證靈蠱能夠確實成長到非常強大的地步，所以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前者。

而他方術則不是，自從昊天來到村子，他就一直觀察昊天的行徑，最終確定昊天天賦非凡。正好柳柳那小妮子已經放養了這么長時間了，所以尋得這個機會，他將昊天擒來，練成陰陽雙蠱。等到靈蠱大成之日，他將擁有兩份融合道義，邁入更高的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他就決定這么做了。

此刻，成功就在眼前，他心情非常激蕩。

右手成爪，直接向心臟處抓去。鮮血迸射了出來，方術沉悶一哼，不退反進，整只手直接沒入。

只見他的手不停的攪動，每攪動一次，他就悶哼一聲。不一會兒，他的手才拔了出來，手中抓著兩根又白又胖的蟲子，一根長、一根短。

抓出來后，兩根蟲子還在不停地蠕動，完全是活物。

方術詭異一笑，捏住了其中一根長點的蟲子，取過一根長針，在蟲子似乎是頭部的部分扎了進去。

蟲子不斷扭動著身體，一道墨綠色的血線出現在它的頭部，一滴墨綠色的血液凝聚而出。

方術接著在昊天的眉心處扎破一點，一滴殷紅的血液流了出來。方術趕緊將蟲子放過去，那滴血液流進了蟲子被扎破的部位。血液進入后，只見那只白色的蟲子身體迅速地變成了血紅色。

而那滴墨綠色的血液則是被方術小心翼翼地滴入了昊天被扎破的眉心處。血液碰觸到昊天的眉心瞬間被吸了進去。

柳柳那邊用的另一條蟲子如法炮制。做完這些后，方術長長地吐了口氣，眼中滿是狂喜之色。

招呼一聲，柳柳跟昊天被帶回了地牢。

等到所有人離去，昊天睜開了眼睛，趕緊盤膝而坐，調動真氣尋找那滴血液。可真氣尋遍全身經脈都沒有找到那滴血液。

他眉頭一皺，感覺有些不妙。未知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如今這滴血液找不到，恐怕會多生變故。

想到這兒，昊天再次調動真氣，這次尋遍周身，連一個細胞都沒有放過。終于在他用真氣巡查幾十遍后，終于在心脈一處微不可察的地方發現了一絲動靜。

找到了！正所謂，心藏神，血通神。這滴墨綠色血液藏在此處，應該是能夠通過它控制昊天。

沒有絲毫猶豫，他直接用真氣將這滴血液包裹了起來，里外用了數層。卻沒有帶出體外，而是留在原地沒有移動。

想來，如果血液移動，方術應該會知道，坑人就要坑到底。

昊天嘴角揚起一抹詭異弧度。

緊接著，他又來到柳柳身邊，直接輸入真氣，同樣在心脈處發現了血滴。同他一般，用真氣將血滴包裹了起來。

做完這些，他才觀察起了柳柳的雙眼。此刻柳柳雙眼緊閉，但他依然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陰陽法眼的道義波動。這是陰陽法眼剛開啟的緣故。

陰陽法眼，世俗中稱為陰陽眼。一般分為兩種，先天陰陽法眼與后天陰陽法眼。昊天就屬于前一種，這種情況比較罕見。而后天開啟的情況就比較常見了。

如同柳柳這般，陰陽匯聚于眼部，平衡存在，一眼看盡陽間善善惡惡，一眼觀盡幽冥魑魅魍魎。不過，這種情況屬于大機緣，強求不得。不同于凡間所傳的開法眼。

值得慶幸的是，柳柳原先雙眼失明，經過后天開啟法眼，已經是能夠看得見了。

想到如此，昊天微微松了口氣，只是不知道小妮子醒來后會作何反應，笑著搖了搖頭。

凡間是是非非皆是命中注定，有有無無何必多做強求。

大約一天后，柳柳嚶嚀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還滿是驚懼之色，看到昊天后，一下子就跑了過來。

可在跑過來的過程中忽然愣住了，有些可愛地揚起手在自己眼前甩了甩，面色一喜。可緊接著，喜色瞬間斂去，有些不可思議地捏了下自己的小臉。

“啊”柳柳痛呼一聲，愣了一陣，滾燙的眼淚順著面頰流了下來。

“大……大哥哥，柳柳看得見了……看得見了。”柳柳神情十分激動。

“嗯，是啊，看得見了。”昊天也是笑著看著柳柳。

“我怎么感覺眼睛好舒服啊，還有……啊！大哥哥，你的身后怎么有個黑影啊。”柳柳被嚇了一跳，指著昊天身后驚呼道。

昊天聞言，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身后的黑影他自然是知道，這只是一道靈魂而已，連鬼魂都算不上，沒有絲毫意識，也就是傳說中的游魂野鬼。

正好順著這個機會，昊天將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柳柳說了一遍。聽得她是驚呼不斷，似乎是完全忘掉了自己的處境。

“那大哥哥，我以后是不是也是天師了？”柳柳一臉期待地問。

昊天沉默了一會兒，他做了一個決定，他要收柳柳為徒，教授她茅山正統術法。

“柳柳，我且問你，你想不想成為我的徒弟，成為一名茅山弟子？”

“愿意，柳柳愿意。”柳柳聽到后，雙眼閃爍著光芒。

“茅山弟子不僅僅是個名字，它代表的更是責任。我雖然收你為徒，但依然得回去受過祖師認定后方能收歸門下。你初開陰陽法眼，不好控制，我先傳給你一道法眼口訣，你且記好。”昊天道。

“天清地明，陰濁陽清，開我法眼，陰陽分明。一眼觀善惡，一眼辯正邪。速速通法眼，急急如律令，開！”

昊天示范著，手訣輕捻，法訣清晰可聞念動出來。隨之，他雙眼幽光一閃，似乎出現了兩個深邃的漩渦，觀之一眼便要生生世世淪陷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