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怎么知道……”男人沒說話,寶兒卻興奮地插了嘴,“我們還在鎮上吃了滿滿一碗的紅燒肉呢……”
黎香的身子一下子貼在了冰涼的門板上。
‘余桃館’顧名思義,就是專養孌童供達官貴族嬉戲享受的地方。甚至還有不少孤寡貴婦慕名前來專挑俊美的男人私藏私養。山里男女多水靈俊美,不少外地的黑心商人曾經蜂涌而至高價收買俊男美女,一時之間鎮上便有了‘梨花坊’也有了‘余桃館’。
黎家村深在山野,群山環抱,山里人一般不出山,所以外人也鮮有人能進來。但畢竟有一條路通著山外,小桃紅能來,她的男人就能出去。
黎香想到這里身子冷的透骨,她愣證著,兩眼發直地望著男人渾身陣陣發麻發冷。一想到那惡心恐怖的‘余桃館’,她的心仿若要撕裂了。就為了要吃到紅燒肉嗎?她的男人,她一心傾慕的男人,她疼不夠愛不夠的好男人,竟然偷偷去了山外的‘余桃館’賣身……
男人望著黎香渙散發直的眼睛心里一下子毛了,他再不顧臉上的羞恥,使勁地搖晃著女人的身子,“黎香,黎香,你快回神,你可不能嚇我……我是你的男人,永遠都是你的,誰也奪不走……她們根本就沒碰到……”
旁邊的寶兒也一下子嚇傻了眼,“娘,娘,你怎么了?”
男人又一把掐在了女人鼻下的人中上,黎香眼睛慢慢地聚焦,望著面前的男人她狂飆地一下子打掉男人的手,轉身就摸過了門后的雞毛撣子。寶兒一看臉一白立馬飛快地轉身跑了出去。男人也是一下子嚇的躥上了炕,“黎香,黎香,你別……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如今這雞毛撣子的味道他是深刻體會,就看女人這氣,止不定要把他屁股打成爛泥。
黎香臉扭曲地變了形,她兇狠地一雞毛撣子就抽在炕沿上,兩眼冒著瑩瑩鬼火,男人一看更膽寒了,“黎香,黎香,好黎香,你就饒了我吧,下次再不敢了!”
黎香一雞毛撣子又抽在炕上,似乎都有火星子在冒,男人的身子更加懼怕地往炕里縮了縮。一看男人那熊樣,黎香頓時一聲獅子吼,“你竟還敢有下次……說,是你自己乖乖扒好,還是讓我親自動手去抓你……”女人用手一指炕沿,給了他兩條路。
顏無咎哪條路都不想選,但看到女人的神情怕是他這一頓雞毛撣子是躲不過了。正躊躇著該怎么辦,黎香卻一下子扔掉手里的雞毛撣子撲通一聲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男人一下子懵了。
女人哭的很傷心,稀哩嘩啦,驚天動地,足夠刺穿男人的心。顏無咎心疼了,他神情嚴峻地望了女人好久,才慢慢地溜下炕,揀起雞毛撣子就塞到女人手里,“你心里這口氣若出不來,就狠狠地打吧!”說著,男人乖乖地扒在了炕沿上。
黎香卻從地上猛地躥起來撞開門哭著跑出去了。
顏無咎也追了出去,“黎香,外面黑了,你還要到哪里去……”
女人大半夜了都還沒有回來,顏無咎已經滿村子里找了好幾遍都不曾看到女人的身影,他心里一下子膽顫了。他知道這次闖的禍有多么大了,女人如此在乎他,定是不能再原諒他了……顏無咎蹲在炕沿下絕望至極,伸出手啪啪地就在臉上兇狠地搧了好幾巴掌。
黎老憨坐在炕上抽著旱煙,見他如此,心中又驚又憂。半晌把煙鍋一滅安慰道,“睡吧!香兒就這脾氣,她娘去世的那陣子她也是這么不管不顧地跑出去,天不亮就回來了。她如今戀著寶兒,出不是事……”
黎老憨的話一落,顏無咎就聽到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他箭一般地掠出去了。
黎老憨輕聲一嘆,打開被子就獨自睡去了。這男人他沒看錯,心里裝著香兒。
女人很平靜地回來了,顏無咎迎到院子里抓住了她的手,“香,你跑到哪兒去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顏無咎聲音里打著顫,心慌的不行。女人的身子很涼,但神情更冷,似乎不認識他了,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看他。
黎香進屋脫了衣服爬到寶兒的被窩里就睡了。顏無咎巴巴地跳上炕看著她,這一看,竟讓他心神俱顫,眼睛里也慢慢盈滿了淚水。
他的好女人,他的好黎香,兩眼紅腫的象核桃大不說,那紅紅的嘴唇上竟起了大大小小的血泡,晶瑩剔透的,一下子刺痛了顏無咎的心。
“傻瓜……”男人眼中潮濕心疼地說著,慢慢伸出手溫柔地拂上了女人的臉。手一觸竟膽戰地拿開了,顏無咎嚇白了臉,又輕輕撫上女人的額頭,竟燙得如同火鉗。
女人竟怒火攻心一下子病倒了。
顏無咎一下子驚的掉下了炕,他捶胸頓足,不停地搧著自己巴掌懊惱的要死。急忙絞了溫水帕子躥上來溫柔地搭在女人額頭上,眼中存了淚,“黎香,你可不能嚇我,我知道錯了……你快快醒來,你起來就抽我,狠狠地抽死我算了……你要相信我,那些女人怎么會是你男人的對手?她們只不過占了丁點的小便宜,若是不讓她們揩點油,她們又怎么會撒錢,寶兒又怎么能吃到肉……我的心一直都是你的,是干凈的……”
黎香覺得自己的身子正放在火上烤,從里到外都是焦的。她渾身疼痛,更讓她痛心的是她遠遠地看到自己的男人正被一群如狼似虎地女人推倒在床上撕扯……
她的心一下子碎了,想扯著嗓子大喊,但嗓子疼的象干枯的老樹皮發不出一聲嘶啞。伸出手,想把男人搶回來,身子卻重的象山她挪不動一步。黎香絕望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男人被那群張著血盆大口的女人吃的尸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