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嗎?”有了正當的理由,我便沒有顧慮。
“咋了?”
“聽說,你也是鳳凰的,要不我們組個團,一起回去?相互有個照應。”她秒回的速度給了我莫大的鼓勵,我直接打出了心里的想法。
“可以呀。”
我將預訂票退了,再詢問她能否幫我買一張,她同意了。之后又聊起期末,我表明可以互幫互助。
有了承諾,這兩天我復習更有動力。
今天考試了。
“老謝。”“老謝。”“老謝。”“老謝。”“市長。”我應著聲,往后轉頭,看見他(她)們一雙雙真摯的眼神,也看見她坐在位置上按手機。“等我先寫完。”“好的,你先寫完。”這次他(她)們反倒是出奇的一致。
兩個監考老師,一個正襟危坐在講臺邊,一個四處游蕩審查不老實的學生。
開考不到半小時,我被監考老師調位了,原由是以我為圓心四周同學都聚焦在我桌子上。我哭笑不得,只好趕快寫完帶走講臺上的手機給她些幫助。下堂的考試,她的周圍坐滿了人,我也不敢保證自己高分,只好就此作罷。第二天的臨床,我唯唯諾諾,提心其他人議論我坐在她身后。后來她交了卷,我還在奮筆疾書,也沒能給她幫助。
為了趕上八點半的汽車,五點鬧鐘響起,我便起床,忙完自己,又開始洗被子,清洗前兩天穿的外大衣。冬天的水給人一種濃郁的畏懼感,每次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鼓起勇氣。冰水泡久了,手指難免起白皺,所以我過段時間就會哈氣給自己些溫暖。
我按著她給我的時間點,問她醒了沒,看到她回復,又收拾起凌亂的寢室。
六點二十幾,我背上書包,拉著行李箱出門趕往約定地點等她。
“老謝。”
“走吧!”每出來一個人影我都會檢查,甚至會留意行李箱輪子和地板的摩擦聲,她的到來沒有驚訝。
“重不重,要不要我幫你。”這還是我第一次和她單處,稍微有點別扭感。
“不用,就是被子啥的。”她的回答很干脆,我不好也不敢強求,于是沒了話題。一路上她哈切連連,我關懷的問道,“你昨天很晚睡?”
“看小說看到了兩點多。”她笑了笑。自感身份不應許,我沒敢勸她早睡,于是又沒了話題。
“吃個早餐?”
“嗯嗯。”她點了點頭。
“你想吃什么?”我將目光轉到街道邊的門牌上,等待她的選擇。
“就這個吧。”她指了指最近的一家餃子館。
“好。”
我出門扭了下脖子,從見到她開始便托起背,有點難受。逛了一圈沒找到包子店,我返回坐在她對面,拿起手機,用余光欣賞她。冬裝卻打扮出春季的調皮和優雅。
“你的孩子出來了沒?”
“沒,我們先吃等他(她)。”
在這個離家千里地,聽到另一桌的人講出了家鄉話,給我帶來些許重逢親人的期待。
沒過幾分鐘,師傅打電話催我,我爭取了些時間,她放下勺子,“走吧。”
“好。付錢了嗎?”
“付了。”
“來個炫邁?”我將包裝遞給她。
“不用了。”
上了大巴車,她要按著座位就坐,使得我和她隔了一條道。
(這樣也好,又可以回到一個人正常的生活了。)距離感從考試持續至現在,我沒辦法再騙自己。
我旁邊坐了一個活潑外向的女孩,她總能找到些可有可無的話題,而我任然處在失落里,戴上了連衣帽打算一覺至終點。對她的回復漫不經心。
“要不我叫她和你換個位置?”我最后再進行一次努力。
“她肯嘛?”看到手機上的回復,我提起了神,跟她訴說緣由,她答應了。坐過來并不能代表什么,她和我的距離感還在繼續。
車子行駛一段距離,我將自己準備的零食、水果提袋拿出來掛在面前的背椅上。“要就自己拿哈,可能會下午四五點到去了,可以吃點充充饑。”我盡量讓吐出的字輕快些。
“不用了。”
(反真也就七八個小時,你能堅持的。)我渾渾噩噩的閉起眼,倚靠著座椅,假裝要入睡,心里卻在醞釀作文。
“嘟嚕嘟,嘟嚕嘟……”微信的提示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瞇開一條縫睇視她,她已經將口罩拭去,抿著笑打字回復。(好自信呀,你們真的不搭。)(注:戴上口罩能掩飾面部的缺陷,給人朦朧腦補的美。)
再一次睜眼,她入睡了。師傅設置的車內溫度有點偏高,剛好我們又迎著光。
(會不會有點熱?)我看著她精致淡妝的臉頰,內卷未過眉的劉海,微微向上挺的睫毛,留下幾縷黃發修飾的鬢角,還有未抹口紅的嘴唇。忍不住一陣的揪痛。(你配不上她。)
“姐姐,姐姐。”后位的女生察覺我在叫她。“可以幫我拉一下窗簾嗎?”她用行動回復了我。“謝謝。”
過后,我遞的橘子她接下了。態度的轉變讓我很是欣喜。我和她之間話也漸漸多了起來,甚至還玩了兩把和平精英。這讓本就有點暈車的我旋目了。我忍著暈轉感,回復堂姐的詢問。她大腿枕著胳膊肘,手心掌著太陽穴望向我這邊。不自然的感覺油然而生,我盡力將所有的目光聚焦在手機屏幕上,袒露出一副沒注意到她眼神的模樣。
(是不是覺得我長的很丑?配不上你?要是我是個帥哥該多好。)我不敢眨一下眼睛,緊張的背后隱藏著黯然的悲痛。而煎熬的心理活動,每秒每刻還要將我推向深淵。我不得不做出決定。我不經意的瞟了一眼右手邊,再轉過頭發問,“你在看什么呢?”沒有回復,她坐正了身位。我松了一口氣。
她剛才的動作給我巨大的鼓勵,我的殷勤更多了……
快進吉首站了,我將準備好的小說拿出。“之前你有發過關于小說的空間,你應該也喜歡看小說,這本《霧都孤兒》送給你吧!”我擔心她拒絕,補充到,“我看完了,留在我這里也沒有什么用。”
“好。”她接過書,看了會背面的簡介。
“這些吃的,你也拿上吧,我還有一段路程,懶得拿。”
“不用,不用,你拿著吧。”
“你出車站打個車不就直接到家了,你拿吧。”
“沒事,不用。”……
終于到站,車停了。
我鉆進人群,從行李艙抽出自己的行李箱,看著顏色各異的行李箱,認不出她的那一個。我挺直腰轉頭看見她站在人群的最外圍,她在等自己的行李箱嗎?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旁邊的人喧囂道,“拿了的人就趕快走,不要擋著別人。”我只好走出,緩緩走近她身邊,她卻鉆進了人群,我沒有時間解釋。出來的時候她向上仰了下頭。
“走吧。”
“你叫的的士到了嗎?”
“來了。”她向一輛轎車招手。我看著她將行李箱放進后備箱,不敢提出幫忙的話。她關上了車門,我最后的堅持,“這些東西你拿著吧。”
“不用。”
“拜拜,有時間我叫上姐妹去鳳凰玩,到時候記得要招待好我們。”
“嗯。”
師傅踩了油門,只剩我一雙眼睛在追隨著遠去的車子和車上的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