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yī)院大樓，顧朝西因?yàn)榇饝?yīng)要送沈青苓回去，側(cè)頭看向我詢問我的意思。

我沖他搖搖頭，客氣的說：“你送阿苓回去，我就不一起了?！?

他微微一怔，似乎能明顯感覺我的疏離，頓了一會(huì)，只淡淡說：“那你注意安全?！?

“嗯?！钡瓚?yīng)了一聲，我又將目光轉(zhuǎn)向沈青苓，喊了她一聲：“阿苓?！?

她沒理我，眼神有些放空，像一只受驚的兔子，只惴惴不安的躲在顧朝西的后面，仿佛顧朝西就像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忍不住嘴角勾了勾，有些嘲諷的笑了笑，漫不經(jīng)心的寬慰一句：“你要振作起來，別讓二舅媽到時(shí)還需要多照顧你一個(gè)?！?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眼里這才多了些許神采，憤恨的瞪了我一眼。

我很寬慰的笑了笑，還真是這樣的沈青苓瞧著順眼。

顧朝西最后看了我一眼，關(guān)上車門走了，其實(shí)我不太懂他最后那個(gè)眼神的意思，失望、痛心還是忌憚？

我目送他們離開直到從我眼前徹底消失，我媽在旁邊嘆息一聲，我側(cè)頭看著她，問道：“你嘆什么氣？”

她笑笑，表情沉思，緩了好久才道：“你這個(gè)樣子越來越像你爸了?！?

我一怔，很多年里她是從來不提起我父親的，我反問道：“像我爸不好嗎？”

她卻是不語，只催促一句：“走吧，同我一起去你爺爺那，他老人家應(yīng)該是有話問你?！?

我和我媽到達(dá)沈家老宅的時(shí)候，家里的氣氛很不好，大舅媽、沈青禾、沈青澤都在，大舅媽一直在苦苦哀求老爺子，老爺子卻是鐵青著臉不為所動(dòng)。

見到我進(jìn)來，就跟見到救命稻草一般，大舅媽拉著我，懇求道：“阿蘿，你是唯一一個(gè)目擊者，你說說，你大舅那么善良，每年都做那么多慈善，他怎么會(huì)狠心想殺自己的親弟弟呢？”

我定定的看著她，異常清晰道：“我也不信，可是槍就在我大舅手上?！?

大舅媽頹然的松開手，自顧自的說：“不會(huì)……不會(huì)……”又眼神犀利的看著我，厲聲道：“你和他們一定是一伙的，合伙一起來陷害臨之。”

我心下冷笑，我這大舅二舅還真是每個(gè)都娶了一個(gè)好媳婦，面上卻是一副被冤枉的委屈，“大舅媽，你怎么能這樣說，大舅二舅都是我的親人?。俊?

老爺子看不下去，把拐杖在地上狠狠拄了幾下，吼道：“你發(fā)什么瘋？”

沈青禾看不下去了，趕緊把大舅媽扶到邊上坐著，勸慰著說：“媽，你先別著急，一切有大哥在，有我在。”

“阿蘿，你把事情經(jīng)過當(dāng)著大家再講一遍?！崩蠣斪涌粗野l(fā)話道。

我把我在警局里說的再講了一遍，只說我去送文件，聽見里面起了爭執(zhí)，推門進(jìn)去的時(shí)候就看見我二舅倒在地上，我大舅手里握著槍。

“就這些？”老爺子聽我講完又追問一遍。

“我覺得我媽當(dāng)初說的對(duì)，您應(yīng)該早分家，早分就不會(huì)出現(xiàn)這些問題。”這是我在沈家第一次大逆不道說出這樣的話。

“連你都這樣覺得？”老爺子厲聲問道，無形中增加了幾分威壓。

我無所畏懼的看過去，直面老爺子含著幾分怒意的神情，冷冷的說：“您心里自己最清楚?！?

“你——”老爺子氣極，抽出拐杖就要打我，我卻是沒躲。

“啊——”

眾人驚呼一聲，緊接著一拐杖打在我的肩上，我疼的悶哼一聲，極為大不敬的說：“看來您真是說一不二許久，連這點(diǎn)忠言逆耳的話都聽不得。”

我媽趕緊過來護(hù)著我，滿臉急切的問道：“閨女，疼不疼？”又轉(zhuǎn)向看著老爺子，不滿的說：“爸，這是我閨女啊，您不疼就算了，她無非就是多說了兩句，您是不是要打死她心里才舒服?！?

“哼?！崩蠣斪又糁照戎刂氐脑诘厣现袅藥紫?，眼里滿是痛心疾首，“我怎么生了你們這些不肖子孫。老大老大不成器，今日就按捺不住弒弟，明日是不是就要?dú)⒏?？老二又一門心思想奪老大的權(quán)，如今鬧得兄弟閻墻，都滿意呢？”

老爺子說完又將目光轉(zhuǎn)向我媽，怒斥道：“還有你，老三，年少時(shí)叛逆嫁了個(gè)那樣的人，還——”眼神在掃向我的時(shí)候，陡然頓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看來我是真的老了。”

老爺子說完有些頹然的往自己房間走去，背影看著分外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