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念晴聽著她們倆你一言我一語的，心里不覺十分無奈：“喂，剛才你們還一副義憤填膺、替天行道的模樣，現在知道他是賀洛文了，怎么就秒變成這樣了？”

商曉甜一把抓住曲念晴的手：“念晴，你還說呢，你一個受害人怎么這樣穩如泰山，跟沒事人兒似的？原來‘兇手’長得這么帥，你早就知道他是賀洛文，是不是？”

“天地良心，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當時都發懵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經歷什么，那種感覺……那種感覺我也說不好。”曲念晴一邊解釋著，一邊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可是她真的記不清太多細節，好像那天誤吃毒藥的人是她，而那個毒藥的名字叫賀洛文。

“嗯，我倒是理解小晴晴的話，你別看我現在還沒跟過什么大案子，但是我研究過以前類似案件的卷宗，一個女性在遇到這種極端的狀態下，通常只有兩種反應，一是拼死相抗，二是毫無反應。小晴晴明顯屬于后者，其實隨著社會的進步和人們觀念的轉變，大家越來越意識到生命的重要性，因此為了避免更大的傷害，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不拼死反抗是可取的。”在律師事務所工作的龐靜靜說起工作相關，口若懸河。

“可是，我看電影和小說里，在那個時候，面對暴行，女性幾乎都是奮起抵抗啊？”商曉甜有些迷惑不解。

龐靜靜搖搖頭說道：“虛擬是虛擬，現實是現實。在生活中，每個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有自己的選擇。真心希望每個女性在其一生里，都沒有做這個選擇的機會。”語畢，善于觀察的她話題一轉，盯住曲念晴，“不過小晴晴，我怎么覺得，你當時并不是百分百的呆住了。你和我們說實話，在面對賀洛文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心里有點喜歡？”

曲念晴聽了，臉頓時燙得如火：“胡說，我才沒有……”

龐靜靜笑了一下：“曉甜你看，她這哪是受害人，這分明是戀愛的節奏啊！”

商曉甜也跟著湊過來，一臉嘻笑：“對啊，不是有那么句話么，長得丑的才叫騷擾，長得帥的，那叫撩……賀洛文長得那么帥，你敢說你沒心癢？”

曲念晴不想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只是隱約地聽見龐靜靜的故意長嘆：“這個世界，還真是看臉的世界啊……”

幾人調笑一番，全然沒有了之前的緊張。可是很快，商曉甜一句話，又把氣氛帶入了冰點。

“對了念晴，這應該是你的第一次吧？”

話一說完，龐靜靜急忙瞪了商曉甜一眼。

商曉甜也隨即覺察到有些不好，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緊閉上眼睛。

曲念晴笑著點點頭，這確實是她的第一次，現場有血跡可以證明。而且，這也并不奇怪。

曲念晴來自一個落后貧困的小縣城，小學、初中時的她比較晚熟，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愛情，更別說什么男女之事。

她只是依稀記得在初中的時候，有個男生曾偷偷給她寫過紙條，可她當時連看都沒敢看就扔掉了。

接下來是要命的高中，那個時候，曲念晴學業繁重，整個家庭都希望她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學，她連多喘一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哪里會有什么空閑去忙戀愛？

不過，在高中時期，曲念晴倒是和自己的男同桌關系不錯，可是她的父母早送晚接，一見面就叮囑“學習、學習”，硬生生地把這段還沒開始的感情扼殺在了萌芽。

后來曲念晴如愿考上風城大學，來到了這所超級都市。可悲催的是，她選擇的專業是中文……

要知道在中文系，女多男少、比例失調已是普遍現象，而在風城大學的中文系，這種現象尤為嚴重，全系男女生的比例竟然高達一比八，男生在中文系里成了香餑餑。

像曲念晴這樣長相中等，扔進人堆里絕對顯不出來的主兒，根本無法面對其她女生的競爭。

曲念晴不是沒有幻想過愛情，她也曾經夢想過有一個蓋世英雄或是白馬王子來在自己的面前，可是那畢竟是夢想，并非現實。

于是，曲念晴把別人戀愛的時間放在了讀書學習上，品學兼優的她博覽群書，還在大學校園里當上了學生會副主席、推理社團社長。

因此，連正經八本的戀愛經歷都沒有，曲念晴在男女之事上當然是第一次了。

商曉甜拄著下巴，靠在曲念晴的肩膀上：“我只是覺得，第一次就這么沒了，有點遺憾和可惜。”

龐靜靜點了她一下：“你懂什么？有句話叫‘千金難買我愿意’，小晴晴這是陷入愛河了，心甘情愿奉獻一切。你對你那個‘鋼琴男’，不也是付出了所有么？”

“大靜靜……你怎么把話題轉到我身上了，討厭！”商曉甜坐起身來，拍打著龐靜靜。

曲念晴沒有說話，她和面前的兩個閨蜜同住了四年，當然熟悉她們的性格。

商曉甜說話不經大腦，純真質樸，龐靜靜精明干練，思維縝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都對自己好，而自己也衷心地希望她們好。這，大概就是親密無間、無話不說的閨蜜情誼吧。

龐靜靜挨了好幾下，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她只是淡淡地，像一朵愁云：“像你們這樣擁有純真的感情該有多好，至少還可以轟轟烈烈地去愛人，去付出……我就不行了，我早就不知道什么叫愛情了。”她說著，站起身來，從身上掏出一盒長煙，然后抽出一支，輕輕點燃。

“又抽煙，又抽煙，又讓我們吸二手煙了。”商曉甜鼓嘴嘟囔著。

曲念晴依舊沒有說話，她心里明白，一個精干決絕的女人，一定是靠其經歷累積起來的。而這經歷，多半又都是痛心疾首、悲傷欲絕。

她輕輕地拍了拍龐靜靜，最終右手撫在了她的后背上。

“大靜，念晴……有時候我真想知道，那個狐貍精現在怎么樣了……”

商曉甜說完了這句話，屋內再無其他聲響。

大家的思緒都回到了曾經，那時正值初秋，四個來自不同地方的女生剛剛步入大學校園，她們手挽著手一起嬉笑，最終走進同一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