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識真睡了一覺，沒有等到原則升叫她就醒了，不過七點。

她伸了伸懶腰，感覺舒服極了。她好像做了一個夢，醒了之后完全忘記，但必定是一個甜極了的夢，因為她醒來之后心情都是好的。

她爬起來往窗外看，昨天的雪已經化完了。天邊露出太陽的一方，陽光和煦。今天是冬日里難得的晴天。

路識真把手伸出窗外，發現今天的陽光是真的陽光，暖融融的。

她完全起身，放棄了床邊略顯臃腫的羽絨服，去衣柜拿了一身黑白混搭的厚衛衣。

她換上了衛衣后走出了房間，原則升正在廚房煎荷包蛋，看見女兒，笑瞇瞇地道了聲“早”。當他習慣性地把目光落到路識真的身上時，有些驚訝地開口：“怎么穿那么少？”

“沒有！我里面還有三件衣服呢！”路識真趕緊解釋，特地把袖口翻了翻，給爸爸看四種不同顏色。

路識真瘦，穿了四件衣服看起來也輕盈。

原則升還是有些不放心：“為什么不穿羽絨服呢？”

路識真指著陽臺：“今天天晴了，有太陽，很暖和！”她穿得好看一點只是因為天氣好而已。

原則升想了想也就沒有開口。

等吃過早飯，路識真又回房間做了會兒作業，等到手表上的時針走到了八點半的位置。

她把早已準備好的小包包一背，就出門了。

“注意安全!”在客廳看電視的原則升沖著女兒的背影大聲叮囑。

路識真小聲嘀咕：“知道了?！?

她和祝與新說好了是九點的，但是她覺得早到總是沒錯的。

路識真心情雀躍地走到了小區門口，卻發現那里已經站著一個少年。

少年帶著一頂黑色絨線帽，黑發黑眸，再加上穿的黑色羽絨服，白皙的臉與脖子。黑與白，形成極致反差。

而這少年看到走近的路識真，伸出骨骼分明，白凈如玉的手，揮了揮。

是祝與新。

他咧開嘴：“那么早就下來了？”

寒冷冬天，有斯少年，唇紅齒白。

路識真也笑了：“雖然說是九點，但是你也那么早就來了……”

“這大概是我們之間的默契吧！”祝與新笑道。自從他被看破偽裝之后終于可以和面前的女孩說話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物極必反吧，本來他并不怎么喜歡說話，但是在路識真面前，總是不自覺地多說話。

而且他說完話后心情愉悅。

奇了怪了。

路識真聽到祝與新的話微微一笑。

祝與新又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不是之前的那件羽絨服，穿了套黑白的衛衣，襯得人更加高挑好看了……

“你今天穿得有些不一樣……”祝與新開口，路識真突然屏住了呼吸，不自覺地有些緊張。

“更好看了?！弊Ｅc新看了眼路識真，勾了一下唇。

路識真一時瞪大了眼，只是呆呆地看著這個少年。想到第一次見到他，他神情冷漠得幾乎可以嚇到她，但時過境遷，他對她展顏，還夸她好看。

祝與新看著傻乎乎的路識真，不禁伸出了手。

覆上她的發頂。

冬天的街道兩旁都是光禿禿的輸，平添了幾分蕭索。

兩人走在街道上，一前一后。

不遠處的拐角有個小攤，攤上的老人雙手攏在袖子里，戴著呢絨帽子，看著爐子上的紅薯。大冬天了，街上的小孩也是越來越少，都蜷縮在家中。他在七八點的上班高峰期也沒賣出去幾個紅薯，感覺現在的買賣真是越來越難做了。

老人有些疲憊地打了個哈欠，瞇了瞇眼?？匆妰扇讼蛩臄傋幼邅?。

他們兩全身，幾乎都是黑白兩色的天下。走在前面的少年雙手插兜，微低著頭，眉眼如畫，同時也總是透露著一絲難以讓人接近的距離感。跟在后面的少女神情寡淡，眉眼如霧，都是淡淡的。

是兄妹吧，神情看起來有點像呢。

老人清了清嗓子，吆喝起來：“快來買紅薯??！又大又甜的烤紅薯！小伙子，小姑娘，你們要不要買一個？”

祝與新扭頭看路識真，問道：“要不要？”

路識真好不容易才從剛才祝與新的摸摸頭中緩過來，看見這老爺爺大冬天地還守在街口賣紅薯，而且紅薯的香味真的很濃厚，于是笑著點了點頭。

老人立馬很有眼力見兒地開口：“五元兩個，小伙子，我給你裝起來！”老人利索地拿出了一個紙袋，拿起鉗子就裝。還是學生能夠照顧他的生意。

祝與新點點頭，又叮囑了一句：“分開裝?！比缓髲目诖锩鲆粡埼逶垘胚f給了老人。

“好嘞！”老人把兩個紙袋包著的烤紅薯遞給了面前的少年，然后伸手接過紙幣放到了貼身的挎包里。

“謝謝爺爺！”祝與新接過烤紅薯，拿出一份給了路識真。

老人覺得眼前的少年周身那種難以接近的氛圍霎時間如冰雪般融化了。而身后的少女雙手捧著熱乎乎的烤紅薯，笑著看著他：“謝謝爺爺！”

小姑娘臉上的神情不覺生動了起來，而且右頰還出現了一個小酒窩，這令老人不覺想到自家三歲大的小孫女，一笑起來，兩邊的小酒窩陷了下去，可愛極了。

“不用謝，我還得謝謝你們照顧了我的生意呢！”老人爽朗地開口。

三人嘴角都掛了一絲微笑。

路識真和老人揮了揮手：“爺爺再見！”然后和祝與新并肩離去。

老人繼續把手縮回袖子里，看著離去的兩個背影。

細看起來這兩孩子一點也不像啊，應該不是兄妹，更像是小情侶??！

都是些禮貌的小孩啊！

他有些想念他家的老婆子了。

……

路識真雙手捧著熱乎乎的冒白氣的紅薯，感覺暖到了心里。她剛吃過早飯，并沒有餓的感覺，但是有這么一個可吃可看的“小暖爐”在手里，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祝與新一手拿著紅薯，另外一只手剝著紅薯皮，烤紅薯的香味彌漫在空氣里。他剝了一小半，露出了黃澄澄的紅薯肉。他張開嘴，咬了一口，滿口余香。就是有些燙，他忍不住呼了幾口氣。

兩人走到了大商場門口，這附近來往的人就多了不少。祝與新的紅薯已經吃完，他把紙袋子扔到了門口垃圾桶可回收的一邊。扭頭看路識真，卻看到她一副躊躇不前的樣子。

“怎么了？”祝與新問道。為什么不進來？

路識真有些勉強地笑笑，一臉尷尬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烤紅薯。

不用言說，祝與新也懂了。畢竟是大商場，哪有拿著烤紅薯進去瞎逛的道理。

“放存放柜吧？”祝與新看了一眼那個胖乎乎，完完整整的烤紅薯，提議道。

路識真雙手捏了捏烤紅薯，烤紅薯還是頑強地熱乎著，不過放到存放柜里之后大概會冷掉吧……她有些糾結地看了烤紅薯一眼，然后剛要說好。

“等等！”祝與新突然打斷了她剛說出口的話，“在這兒吃了吧！”

“啊？”路識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祝與新看著路識真，眼睛里好像溢出了暖意，他微微勾唇：“我覺得我還是好餓，我們在這兒吃了吧!”

“在這？”路識真瞪大眼睛，商場門口。

祝與新把她手里的烤紅薯拿了過去，干脆地掰成了兩半。遞了一半給路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