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瞅了一眼藍山,隨即略過,這人名叫柳醫,留了兩撇胡子,長得不難看卻沒有生了一副好心腸,整天對下人打罵,柳老爺子的手藝也只學了兩三分。
最近一直撮合著城主府的大公子與小妹的婚事,只是柳老死活不同意,如今這份關心也不知道有幾分誠意。
柳香道:“柳大哥,這位藍公子師從名家,他有把握治好父親的病?!?
“妹妹你不知這江湖險惡,怕是別被騙了才好。”柳大哥看著藍山,滿臉地不信。
柳香解釋道:“柳大哥,藍公子是朝廷的捕快,特賜的‘年少有為’腰牌,他怎么會是騙子。”
一個小捕快,一個城主府大公子,誰輕誰重柳醫自然明白,皺著眉頭說道:“行行行,就算他真有兩下子,讓他趕緊治好了病走人,你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現在爹不在,家里我做主。”
“大公子聽說咱們家里出了變故,特地在村里候了兩三天了,你注意點,到時候傳出去對名聲不好。”
柳香厲聲道:“我的事用不著你做主,你我都是被父親撿來的,憑什么你當家?”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柳醫也就不再隱瞞自己的面目,怒道:“哼,父親能不能醒來還不一定,這三天大公子請了城里大大小小的名醫,都說沒有辦法,你既然這么相信他,那我們就打個賭好了?!?
藍山聽到這也明白了大概,站起身充當和事佬,說道:“都是一家人何必爭吵,我看柳大哥也是通情達理的人,柳香姑娘你先在這等著,我去和柳大哥聊聊天。”
藍山走到柳醫面前,勾住了他的肩膀往外走,柳醫本想擋住他的手,手撲了個空被他避過,藍山按著他喉嚨上的穴道,叫他話也說不出口,只能乖乖往外走去。
出了門,藍山把他推到了墻壁上,松開了手。
柳醫正想說兩句狠話的功夫,藍山一拳正中小腹上,“這一拳打你不忠,柳老爺躺在病床上,你還敢去城中喝花酒。”
“哇”,柳醫吐出一口淤血,弓著身子無論如何也起不來,藍山提起他的身子又是一拳,“這一拳打你不義,出賣自己的妹妹換取榮華富貴。”
第二拳下去只叫柳醫眼冒金星,倒地出不來氣,連帶著墻壁也被透體的力道轟倒,要不是身上有一身的功夫在,只怕也要成了山上的孤魂野鬼一枚。
藍山再一次提起軟趴趴的柳醫,“這一拳,我還沒想到合適的理由,但還是先一起打了吧?!?
第三拳之后,柳醫終于是扛不住昏倒在地上,聽到動靜的家丁藥師紛紛跑來圍觀。
“柳老爺沒醒來之前,這個家我做主,柳香是我的女人,以后見面都要喊我一聲姑爺,聽明白了?”
藍山釋放出一股帝皇氣息,震得一眾丫鬟家丁不敢和他對視,“好了,把他抬走療傷去吧,起碼能讓他安靜兩天?!?
柳香猜到了藍山想要做的事,本打算開口求情,走到門口又嘆息著退了回來,緊緊握著柳老爺的手,心神不寧。
聽到藍山說的話后,更是大腦一片空白,連丫鬟呼喊她的名字也沒有聽見。
“小姐,小姐?!鄙砗笱诀咄屏怂话?。
“怎么了?”柳香這才回過神。
丫鬟道:“小姐,姑,姑爺他把大少爺打昏過去了?!?
柳香道:“嗯,昏過去了,知道了?!?
“小姐。”丫鬟看著是直發愁,也不知平日聰明賢惠的小姐中了什么風,“大公子可還在村子里呢,聽到了這個消息,肯定會對姑爺不利的?!?
“啊。”柳香皺著俏眉,“這是我們的家事,他管不著的?!?
丫鬟道:“可是,小姐,大公子這個人名聲可不好?!?
“行了,我知道了,姑爺人呢?”
“他去前面看那個怪病人去了?!?
病房中充滿了草藥味,一個農夫打扮的青年人,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病床前,向藍山哭訴:“我和父親正在地里干活,路過一個喝醉酒的老頭,父親看他快要倒地,趕忙扶了一把,誰知那老頭不領情還把我父親推倒在地,嘴里念叨著‘解,解,解’,我扶父親起來,再抬頭一看哪里還有老頭的身影?!?
“我和父親嚇了一跳,四周都是墳頭,工具也不要了趕忙往家趕,誰知父親剛走到家就說背上癢,到了房里脫衣服一看這才趕忙就醫,找了許多大夫都說治不了,讓我們來這里?!?
藍山道:“那老頭走的時候有沒有留下東西?”
青年趕忙道:“有,我回家收拾行李的時候,壯著膽子去把工具撿回來,無意間瞥到了這一顆藥丸?!?
藍山道:“老頭說的肯定是解藥,為什么不喂給你父親吃?”
青年解釋道:“父親就算是這樣好歹還活著,我怕萬一喂他吃下去人死了全都是我害的,想來這里讓柳大夫瞧瞧,誰知他說他也瞧不出什么病因,但是他不能喂病人吃不明不白的東西,無論如何也要自己試藥,大家都沒攔住,唉,我們父子二人也是罪人?!?
藍山道:“把解藥給我看看?!?
“這?!鼻嗄昕戳丝此闹苋说难凵?,便將藥丸取了出來。
藍山接過藥丸,嗅了嗅,再聞了聞躺著的中年人背上的苔蘚,發覺兩者都是沒有味道,便猜到了路過的老頭應該就是自己的師傅。
當下說道:“那老頭是不是手里提了一個黑溜溜的酒壺?!?
青年人回憶了一下,說道:“他身上酒壺有七八個,的確有個黝黑黝黑的,看不出來歷?!?
“放心好了,將這顆解藥服下,在這里休息上兩天就可以走了?!彼{山暗道:估計你一個也猜不到來歷。
青年不好意思地說道:“柳老爺子現在還沒醒,我要如何相信你?”
藍山道:“我不能說出家師的名號,信不信由你,但過了明晚,你就準備棺材吧?!?
臨走時,藍山補充道:“我從千里之外趕來,總不會單單為了騙你,這里這么多人作證,我將這捕快令牌放到外面的柜臺,服用解藥之后出了差錯,你可以去報官?!?
他走后,青年和父親猶豫了許久,終于是把解藥服下。
臨近飯點,廚房里飄來陣陣香味,藍山推開門進入了柳老爺的病房,柳香一直坐在床邊幫其按摩。
“你不會怪我吧。”藍山道。
“聽說你把墻壁弄倒了,抽時間可得修補好,別讓小賊給進來了?!?
聽到柳香這副口氣,藍山才放下了心,畢竟自己打的是人家的哥哥,再怎么說也有些越俎代庖的嫌疑,笑道:“香兒說什么就是什么。”
藍山走過去本想摟住她的腰,反被柳香打掉了手,“你我還未成親洞房,當著外人的面說出那番話,傳出去我可不好見人?!?
藍山悻悻地收回手,笑道:“我現在就缺一個喇叭,向所有人宣告我們的關系,我不在乎名聲的好壞?!?
他是不在乎,卻不替別人想想,柳香微微嘆息,輕聲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藍山‘嗯’了一聲,“我生在大慶。”
柳香搖頭,轉過身子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人?!?
這下可輪到藍山震驚了,“你們天機門知道的真不少?!?
系統一直在控制著程序和外面世界的聯系,每個人的腦電波無時無刻不被監視。
若是有人打定了主意,想把遠超現實的工藝帶到程序中來,往往活不過下一秒,不是地震就是暗殺,千奇百怪,不少人曾在論壇上發布過消息。
柳香笑了笑,說道:“我也只是知道個大概,還遠遠入不了核心,我自幼看父親治病,不論官位大小,武功高低,到死的時候無不愿意付出傾家蕩產的財產,換取一條性命?!?
藍山道:“當日我偷看你出浴的時候,你就猜到了吧。”當時他只求一死,現在想來真是十分奇怪。
柳香搖了搖頭,“不說這些了,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你說。”藍山這次將他摟在懷著,她也認命地沒有反抗。
柳香道:“今晚我們就上山采藥去,我擔心事情多變。”
要人別人說這話,藍山取笑兩句也就算了,但從柳香嘴里說出來,他就要考慮考慮是不是要早做準備了。
方才藍山將柳老爺的血,放到口中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不少貓膩,怕是城主公子派人來治療的時候動了手腳。
“我也不瞞你,柳老爺身上被人下了毒,目前還在潛伏期,估計需要到城里藥行跑一趟了?!?
“什么時候去?”
“今晚,我繼續待在這里,怕是還會害了其他人的性命。”
柳香盯著他,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藍山笑道:“我可不放心留下你一個人?!?
晚飯過后,藍山就帶著柳香騎馬進城,二人走后,消息就傳到了對面的院子中。
只見院子里十多名身穿戲服的人,正在唱唱跳跳,一只獵狗拴在枯井邊,無精打采地看著眾人。
“公子,往城里去了。”
“誰?”
“一男一女一馬?!?
“哇呀呀,氣煞我也,通知探子,我們打道回府?!?
當中一人臉涂白面,手持櫻花槍,槍尖閃動,獵狗身上冒出了四五個窟窿,沒了聲息,再向那打開的房門內看去,一家三口躺在床上,鮮血順著窗沿流到了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