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南,四十里外。
河口鎮是一個人口不多的小鎮,整個鎮子就一條主街道,長不過一里,鎮子中的居民不過數百戶,設有一名鎮長。
這鎮長名叫賈大福,是個肥頭大耳的胖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穿著打扮看著也是十足的土豪劣紳的模樣。
河口鎮的命案發生在一天前,被殺的是本鎮的另一名鄉紳一家十幾口全部遇難,從尸體上可以看到明顯的刀傷。
這是一件兇殺案,而且手段十分殘忍,上到白發蒼蒼的老人,下到襁褓中的嬰兒,一個不留。
太守吳為接到消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一天了,這么熱的天氣尸身已經開始腐爛,如此慘案在當地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吳為對此更是震怒不已,和吳天均帶領眾人直接從考察旱情的小石橋村趕往事發地點。
吳天均等人快馬加鞭一個多時辰后趕到了河口鎮,案發現場已經被之前派人來稟報的劉典吏派衙役封鎖,鎮中百姓有不少聚在一起談論著此事。
“太守大人!”劉典吏是個干練的中年人,一見吳為到來連忙迎上來。
“劉典吏,里面是個什么情況?”吳為直奔主題的問道。
“回大人,卑職已經派人從衙門請來了仵作正在里面驗尸,這是一樁滅門慘案,一家十六口包括婦孺老弱全部被殺,而且有一人的腦袋也被砍了下來,從傷口來看行兇之人手法嫻熟,似是慣犯。”劉典吏在衙門干了這么多年,處理這類事情也是十分熟練。
聽到劉典吏說是滅門慘案,連吳天均也不由眉頭一緊,這可不是一般的案子,牽扯到滅門十有八九與江湖中人有關。
“嗯,這一家人的身份可有查明?”吳為接著問道。
“啟稟大人,就卑職目前了解的情況,這受害者一家乃是本地的鄉紳,家中主人名叫余德智,是一個舉人,祖上也是讀書人曾經出過兩榜進士,算得上書香門第了。”劉典吏將受害人一家的信息緩緩道來。
“什么?受害的不僅是個有功名的舉人,還是書香門第之后,這還了得?”吳為聽后不由又是一驚。
要知道,殺普通鄉紳和殺有功名的鄉紳這性質可大不相同,舉人是有功名的,有的甚至可以直接做一方縣丞、主簿,有錢有關系的做個縣令、太守都沒問題。
可以說,他們就是朝廷的預備官員,在吏部和禮部都是登記在冊的人,一般沒人敢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因為那樣的后果和殺朝廷命官也差不了多少,更不用說滅其滿門還手段殘忍了。
“大伯,若真如劉典吏所說殺人兇手手法嫻熟,那么相必是江湖中人無疑,畢竟想要做到無聲無息的殺死一家十多口還是在沒有反抗并且不被人發覺的情況下,沒有一定的武功是做不來的。”吳天均在一旁思索了一會兒,對吳為說道。
“嗯,不錯,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此人不僅武功不差,而且應該是那種殺人如麻的人,只是他為何要殺這沒有武功的一家人,而且連老人和小孩都不放過,這是有多大的仇?”吳為面色凝重,咬牙切齒道。
“是啊,這也太殘忍了!”一旁見過第一案發現場的劉典吏更是面露不忍,在衙門做事這么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那樣殘忍的殺人場景。
“也許,不是仇殺,或者說不是簡單的仇殺,也許是買兇殺人。”吳天均有些遲疑的說道。
“買兇殺人?可有什么證據?”吳為追問道。
“沒有,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吳天均搖了搖頭。
“也的確,買兇殺人的嫌疑最大,想來這余德智是讀書人家中也不缺錢財,想來不會與江湖人有太多來往,買兇殺人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吳為略一思考,也認同了吳天均的觀點。
“劉典吏,讓捕快們按照買兇殺人的思路查,盡管沒有確鑿的證據但也不失為一條線索,查一下看看最近余德智得罪了什么人,還有派人讓胡捕頭親自過來一趟,本官要親自過問這件案子。”吳為隨即對劉典吏吩咐道。
“是,卑職這就去辦。”
隨后吳為帶著吳天均和衙役們進入案發現場查看尸體,剛一進門就是一股血腥味和惡臭撲面而來。
地面上血跡還沒清理,早已干涸凝結在地上,而那些受害者的尸體也在炎熱的天氣下發出陣陣尸臭,逐漸潰爛,那場面簡直令人作嘔。
吳天均忍不住跑到一邊嘔吐起來,即使是殺過不少人的吳天均對這場面也是不太適應,殺人是吳天均面對的是新鮮的尸體和鮮血,和眼前這些腐爛的尸體完全不是一個概念,而且這兇手的手段當真是殘忍,有些尸體甚至不是完好的,缺胳膊少腿的到處都是。
“這他娘的簡直就是變態殺人魔啊!”吳天均強行忍住惡心,這樣的殺手要是被他遇到不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都難以解吳天均此時的心頭之恨。
“太守大人!”仵作見吳為進來立馬停下手中的工作走了過來。
對于這樣的場景吳天均顯得很不自在,但吳為卻只是皺了皺眉,并沒有什么過多的不良反應,這讓吳天均很是好奇大伯這個太守得見過多少的血案、命案。
“嗯,尸檢結果如何?”吳為開口問道。
其實當文官也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地方上的主官,在自己的轄區內發生命案,父母官一般都得到場的,而且尸體什么的都得看,有的還會親自上陣驗尸。
不得不說官場上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除了那些養尊處優的翰林學士和那些京官,地方官基本都是見過一些這樣的場面的。
“大人,這十六口人全部是一刀斃命,主要傷口在頸部咽喉或胸口心臟處。”仵作回稟道。
“一刀斃命?那為何地上會有如此多的斷肢?”吳天均忍不住問道。、
“哦?我也想知道這是為何?”吳為也是一臉疑惑。
“大人,這正是此案蹊蹺之處啊!那兇手本就一刀將這些人殺死,卻在受害者死后肢解死者尸體,似是泄憤之舉。”仵作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經驗豐富,手藝也是祖傳的,想來不會有差錯。
“混賬至極!定要將此惡賊抓住凌遲處死,明正典刑!”吳為聽后也不禁驚怒交加,之前他并不知道死者還被人肢解了。
“大人說的是,此等賊人定不能讓他好死!”老仵作也是一臉悲憤,畢竟他這輩子也沒遇到過幾次這樣凄慘殘忍的殺人現場。
“大伯,當務之急是從現場留下的線索入手,找到兇手!”吳天均在一旁提醒道。
倒不是他不想表達對兇手的憤怒,而是他更清楚只有抓到兇手才能制裁他,他會用自己的行動為這慘死的一家人報仇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