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暁午安穩地睡了一覺,睜開眼,陽光透過窗簾射入屋內,斑斑點點,隨著窗外的風一閃一閃。錢暁午縮在被子里賴床,嘴角不禁浮上一絲微笑。不用去上班,不用考慮紛亂復雜的人際關系,似乎過去的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能像這燦爛陽光般,重新開始。
錢暁午在床上舒舒服服地躺著,感受著脊椎和床墊的親密接觸,眼光從窗簾落向墻壁,再從墻壁看到衣柜,從衣柜到梳妝臺,最后回到被子,差點忘了自己是借住在路楊家。錢暁午麻利地起了床,拉開厚厚的窗簾,感受著夏日陽光毫無保留的照耀。
走出房間,路揚已經出門上班了,錢暁午的心情就像放暑假家長還不在家的孩子一樣自在雀躍。哼著小曲洗漱完,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才發現已經是中午了。路揚給她發了消息,自己租住的小屋已經換好了電子鎖,冰箱里有路揚早晨買的小籠包,別忘記提離職,一條條一項項,路揚都完成和安排得清晰妥當。還真是個負責任的好家長,錢暁午想著路揚以后八成能是個好父親,能讓女兒崇拜、給足女兒安全感的那種。沒有一絲猶豫和耽擱,錢暁午麻利地提交了離職申請。
吃完小籠包,錢暁午看著廚房,雖然路揚昨晚回來簡單收拾了下,但不常用的地方還能看到一層灰塵,畢竟有些日子沒住人了。自己在路楊家蹭吃蹭喝,之前住院欠他醫藥費,今天又增加了換門鎖的錢,錢暁午感到不好意思,決定先用做家務表達一下感激之情。
廚房收拾得干干凈凈之后,錢暁午又把戰場轉到了洗手間,鏡子、洗手池、馬桶、浴缸,她都不遺余力地擦得光亮。坐在沙發上休息的錢暁午,真心感嘆家庭主婦的不易,光是這些家務勞動,就已經累得她直不起腰了。好在昨天晚上路揚已經收拾過客廳了,今天的勞動可以告一段落了。正想著要不要下樓買菜做晚飯,錢暁午的手機響了,是蘭蘭。
“喂,親愛的蘭,想我啦?”錢暁午窩在沙發里,語氣里都是歡喜。
“是呀,想你啦,明天去你家看看你呀?”蘭蘭的語氣也很輕松。
“這個……”錢暁午不知道該怎么說。
“怎么?不方便呀?”蘭蘭壞笑。
“我沒在家,我現在借住在路揚家。”
“你們倆進度這么快!一出院就同居了?”蘭蘭在電話那頭驚呼。
“喂,你別瞎說,什么同居。還有你情緒起伏這么大對寶寶好嗎?你都要當媽媽的人了,還老這么一驚一乍的?!?
蘭蘭沒空理會錢暁午母親般的關心和說教,“你快給我交代,你跟路揚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了?!卞X暁午無奈蘭蘭永遠熱烈的八卦心,一五一十地把如何搬到路楊家的經過說給了蘭蘭聽?!澳阏f,我轉賬給路揚他也不收,我現在是又欠他錢又欠他人情,我可怎么還呀?”錢暁午想聽聽蘭蘭的建議。
“那還不好說,”蘭蘭故意停頓了一下,“以身相許唄?!?
“別胡說。你怎么不嫁給他?!卞X暁午嬌嗔道。
“我倒是想嫁呢,人家也沒對我這么好呀。說真的,暁午,你沒感覺到路揚對你和對別人不一樣嗎?”蘭蘭在心里哀嘆鋼鐵直女的遲鈍。
“有嗎?他對大家都很好呀。只不過是恰巧我需要幫助的時候他都在場,他人這么好,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卞X暁午一本正經地說。
“那你就沒想過怎么你需要幫助的時候路揚都能那么‘恰巧’地出現在你身邊呢?”蘭蘭循循善誘。
錢暁午沒有回答,她沒想過這個問題。
蘭蘭乘勝追擊:“路揚有沒有說過他為什么突然從法國回來?”
“這個我問過,他說,他從離職同事那里聽說了換項目的事,而且二部離職的同事越來越多,他回來控制局面,拯救二部同事于水火,保護他的家底兒?!备糁娫挘m蘭好像都能看到暁午在說這段話時那認真得有些木訥的表情。
“這個答案還真是讓人失望?!奔热宦窊P還沒說破,蘭蘭也沒有急于為錢暁午捅破這層窗戶紙,這種事,還是留給他們兩個自己來吧。
聽到蘭蘭遺憾的評價,錢暁午笑著說:“我就說是你太八卦了吧,想歪了?!?
“我有沒有想歪,時間會告訴我們答案。”蘭蘭不服氣道。
“別總說我啦,你怎么樣?這幾天有沒有不舒服?本來我是想去找你的,但是怕給你帶來危險,還是過段時間吧,我再去看你。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家呀?還有毛毛,你打算怎么辦?”錢暁午收斂了玩笑,語氣里盡是關切。
蘭蘭心想,我自己要是能像你這么遲鈍就好了,看不出毛毛對我的好感,也就不會煩惱了?!斑^些日子還要去孕檢,這次檢查完了再回家吧。至于毛毛,也不好趕人家走啊,而且我還能攔著人家在咱們這兒旅游嗎,今天人家就說下午要出去轉轉。這樣也好,他能有自己的事做我也安心點?!?
“用不用我陪你回家?”雖然聽蘭蘭說得輕松,錢暁午還是有些擔心。
“你陪我回去難不成告訴我爸媽孩子是咱倆的?老人家們會更難接受吧?!闭洸贿^三秒,蘭蘭又開始沒心沒肺地開玩笑。
錢暁午見招拆招,做恍然大悟狀,“可以啊,我怎么沒有想到,蘭蘭,我愿意!”
“你愿意我還不愿意呢!本美女喜歡男人好不好,誰要跟你這么個身高腿長的大美女百年好合?!碧m蘭語氣里都是嫌棄。
“你不夸我我還沒想起來呢,上次你幫我從家里拿衣服的事兒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是故意挑那兩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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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航公司樓下的咖啡館。
毛毛坐在沙發上,看著周圍人來人往,都是些穿搭精致干練的高級白領,周圍高聳入云的大樓反射著陽光,就連這里的地板,都亮堂得能照出人影。周遭的環境和人,對毛毛來說,都是陌生的。出生在農村,十幾歲就出來闖蕩,毛毛沒有和這些人坐在同一間課堂上,也沒有和這些人同進同出這樣高級的大樓,沒有體驗過白領是怎么上班的。而蘭蘭,是和這些人坐在同一間課堂上,和這些人進進出出過這樣的高級大樓的,那個人也是。
隨著家鄉的旅游資源被開發,越來越多的異鄉人去到了毛毛的家鄉,他的家鄉逐漸成為了旅游勝地,成為了這些大都市里白領的向往之地。前年過年,毛毛回到家鄉,發現他兒時回憶里的農舍、豬圈、雞圈,變成了小清新的民宿、文藝的手工坊、時髦的酒吧。這些改變,讓毛毛覺得,他們這些小地方的人,他們原本破舊落后的農村,似乎與有著高樓大廈的大都市有了更多的聯結和相似之處。
家里的自留地,成了毛毛創業的契機,他也學著發小兒們蓋起了民宿。在家鄉經營民宿,讓他省去了異鄉的漂泊,也讓他找回了腳踏實地的感覺,更讓他遇見了他生命中最燦爛的那一抹陽光。
毛毛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英俊挺拔的男子。他戴著金絲眼鏡,穿著白襯衫和深色西褲,腳上一雙潮牌運動鞋。很隨意的打扮,也很混搭,穿在這個人身上,卻意外得合適。毛毛看得出來,這個人身上的每一件物品都不便宜。
“不好意思,會議剛結束,來晚了幾分鐘?!奔竞胶兔蛄苏泻?,自然地落座。
毛毛把面前的兩杯咖啡推到季航面前,“不知道你喜歡喝什么,隨便點的,你挑吧?!?
“客氣了,你過來應該我請的?!奔竞降皖^看了一眼咖啡杯上貼的標簽,這兩個口味,一個是蘭蘭以前常點的,一個是自己常點的。他拿起了蘭蘭常點的那杯。
毛毛拿回另一杯,杯子里冰塊傳來的溫度,緩解了他的手汗。
“你來找我,有什么事么?”季航喝了一口咖啡說。以前他總嫌棄蘭蘭喝的太甜了,蘭蘭把杯子捧到他嘴邊他都不會喝,可今天他格外喜歡這個味道和口感。
“我希望,”毛毛握著咖啡直視季航,“我希望你能負起男人該負的責任。”
季航震驚,心中好像已經猜到了什么,放下咖啡,他挺直身子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毛毛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手中的咖啡杯被他越捏越緊,“蘭蘭剛去我們那兒旅游的時候,很不開心,雖然她很開朗,每次和我和民宿里別的客人見到,都熱情地打招呼,但是我知道,她不開心。她晚上經常在陽臺上看天,看著看著,她就哭了。她在我那兒住得久,我沒讀過什么書也沒運營過民宿,忙不過來的時候,她就會幫我。有一次聽她和別人聊天說她想辭職了,我就問她要不要留下來幫我運營民宿,沒想到她答應了。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她是不想回去吧,不想回到原來的城市,那里一定有讓她傷心的人和事。再后來,我發現她總是吐,一開始我們都以為她是吃壞了肚子,直到她那次暈倒我們送她去醫院檢查才知道,她懷孕了,蘭蘭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
“所以,孩子,是我的?”季航的心里很震驚,可震驚之余,他還覺得有些抑制不住的喜悅在涌動。
毛毛以為季航不想負責任,更用力地捏住杯子,咖啡都從管孔溢出來了些,他語氣嚴肅地說:“我之前也不知道孩子是誰的,也不知道你,只是那天在病房外,我聽見了蘭蘭和暁午姐說的話。你如果不信我的話,可以去問暁午姐?!?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季航看著眼前這個有著小麥膚色梳著一頭臟辮的年輕小伙,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看別人的目光卻是暗淡的、冷淡的。但是那天在錢暁午的病房,季航看到,毛毛看蘭蘭的目光是明亮的、熾熱的。只一眼,季航就知道,毛毛喜歡蘭蘭。在蘭蘭介紹毛毛之前,他還以為蘭蘭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毛毛的,而如今,毛毛的這一番話印證了他在聽過蘭蘭對毛毛的介紹后心中的猜想。
“因為我希望蘭蘭好。她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她因為害怕父母生氣一直不敢回家。你是男人,孩子是你的,你得負責任。”毛毛再一次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季航。
“蘭蘭為什么不告訴我?”季航的眼里滑過一抹哀傷。
“這要問你自己?!泵畔率种械目Х?,“你不要再讓蘭蘭傷心?!闭f完,他站起身來,大步離去。
毛毛喜歡蘭蘭,從蘭蘭進入他民宿時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喜歡上了她。那個嬌小可愛、笑容明媚、眼光明亮的女孩兒在春日的午后伴著燦爛陽光跨進門檻的一瞬間,就像電影的經典場景,在毛毛腦海里反反復復地顯現。只是這份喜歡,毛毛不敢說出來,他默默地關注著這個客人,默默地留意她的喜好,默默地對她好。毛毛發現,獨自一人的時候,這個可愛女孩兒的燦爛笑容就會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哀愁??粗陌约阂灿X得難過,他好奇什么樣的人能讓她傾心,又讓她傷心。直到他見到了季航。季航和自己,就像兩個世界的人。他可以不在乎蘭蘭的過往,他可以接納蘭蘭和季航的孩子,他可以為了蘭蘭放棄自己剛剛建立起來的事業跟她回到她的城市……
現在,他能做的都已經做到了。今天約季航出來說這些話,不是因為他和季航在家境、學歷上的差距,而是因為他知道蘭蘭的心意。如果不愛了,蘭蘭不會晚上在陽臺上偷偷哭泣;如果不愛了,蘭蘭不會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如果不愛了,蘭蘭不會在看到季航時眼神還有點點欣喜和濃濃哀愁。他通通都可以不介意的事情,蘭蘭都在意。不是他一味地對她好,就能得到她的人、獲得她的心。愛情,就是這么不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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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揚下班回到家的時候,錢暁午還在和蘭蘭煲電話粥。終于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好好聊一聊,閨蜜間的話題山南海北,從兩個人的感情聊到家庭,再到工作、前幾天發生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哪個餐館的菜好吃、最近又看上了什么新衣服、哪些護膚品天然無刺激……
看到路揚拎著菜回來,錢暁午才想起來自己原本是想下樓買菜的,結果和蘭蘭煲上了電話粥,她和路揚的晚飯忘得一干二凈。和蘭蘭掛了電話,錢暁午自覺地到廚房準備洗菜。
“放著我來吧?!甭窊P在錢暁午身邊洗手,一身職業裝的他顯得格外精神,雖然錢暁午已經見過很多次了,但還是會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沒事兒,我來洗菜吧,飯還是要指望你做,我只能給你打打下手。你先去換衣服吧,穿著正裝不方便,弄臟了也不好洗?!?
路揚看著錢暁午仔細地洗著菜,她今天穿的家居服和昨天的不一樣,沒有再穿寬松的睡裙,而是利落的T恤和短褲的套裝,一雙大長腿微微向前彎著貼著櫥柜。路揚沒有放縱自己再欣賞下去,乖乖進到臥室換了一身家居服。
炒菜的時候,錢暁午一直在路揚身邊和他聊天。問了問公司的情況,說了些剛才和蘭蘭聊到的趣事,還吵著要把醫藥費和智能鎖的錢還給他。路揚把炒好的最后一盤菜端給錢暁午,讓她擺上桌去。
“路揚,人情已經很難還了,我還欠你錢,良心很不安吶。”錢暁午落座后一直不動筷。
“不是說了先讓你欠著,也說了你可以幫我做家務勞動‘抵債’呀。”路揚說著往錢暁午碗里夾菜。
“哎呀,一碼歸一碼,我借住在你家做家務勞動那不是應該的嘛。我今天收拾了廚房和衛生間,一會兒吃完飯碗也我來洗。”如今錢暁午和路揚說話的語氣,已經不如往常般是公事公辦的冷靜利落,而是像和蘭蘭、成數這些朋友說話時的語氣,語速放慢,還帶了些嬌嗔。
路揚聽著錢暁午的話,很想寵溺地摸摸她的頭,夸獎她很乖,告訴她其實可以什么都不做?!澳憬裉斐运幜藛??”路揚突然想到今天還沒提醒錢暁午吃藥。
“哎呀,忘了?!卞X暁午果然忘記了。
“你呀,”路揚還是沒忍住,伸手摸了摸錢暁午頭頂的秀發,“還是先好好照顧自己吧。趕緊吃飯,吃完飯好吃藥。”
錢暁午還沒反應過來這親昵舉動的意味,路揚已經收回手拿起了手機定提醒吃藥的鬧鈴,好像剛剛,只是錢暁午自己的粉紅幻想?!奥窊P,你是獨生子女嗎?”
聽到錢暁午的提問,路揚有一種喜出望外的感覺,終于等來了錢暁午查戶口,這是不是意味著,兩個人的關系可以更進一步。
“你有妹妹嗎?”沒聽到路揚的回答,錢暁午追問了一句。
“沒有啊,我也是獨生子女?!甭窊P如實回答。
“你是不是從小就一直特別羨慕人家有妹妹的小男孩兒,你是不是一直都特想有個妹妹?”錢暁午停下筷子,沖路揚狡黠地眨眨眼睛。
“怎么突然這么問?”路揚不明所以,該不會……
“沒什么,只是覺得你挺會照顧人的,很像大哥哥。我小時候就特別羨慕人家有哥哥的小女孩兒?!卞X暁午繼續吃飯,沒發現路揚周身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一下。
誰要當你哥哥,路揚不再說話,低頭吃飯。
錢暁午終于感覺到氣氛好像莫名冷掉了,有些尷尬,她突然想起前幾天看到的短視頻,于是放下碗筷,清了清嗓,沖路揚道:“哥哥,御弟哥哥,你睜開眼看看我。你只要看看我,我不相信,你兩眼空空?!?
路揚一直沒有抬頭,聽到這聲音,他還以為錢暁午用手機放了視頻。女兒國國王,想來還真是童年時的女神,想想這一段臺詞的情景,路揚微微有些臉紅。
“怎么樣?像不像?”錢暁午見路揚還是沒有搭話,搖了一下他的胳膊。
剛剛……不是視頻,是錢暁午的聲音。路揚有點驚訝,一抬頭,正好對上錢暁午亮晶晶的眼眸。
錢暁午以為路揚覺得自己剛才學得不像,又重復了一遍:“哥哥,御弟哥哥~怎么樣,像吧?”
童年女神那動聽的聲音和現在心中愛慕的人兒重疊在一起,這奇妙的化學反應。如果自己是唐僧,一定就留在女兒國了。路揚怔怔看著錢暁午,臉更紅了,“像,確實挺像的。”
“沒想到我還有這種天賦。我就那天看到了這個經典片段,出于好奇自己試了一下,沒想到還挺像。小的時候怎么沒發現女兒國國王這段這么嫵媚動情。”得到了滿意的答復,錢暁午又欣喜地吃上飯了,她不知道此時路揚的心正砰砰狂跳,食不知味了。
飯后,還是路揚洗了碗,錢暁午沒搶到碗洗就去洗澡了。洗完碗,路揚經過浴室,聽到混合著嘩嘩的水聲,錢暁午的歌聲傳來:“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悄悄問圣僧/女兒美不美/女兒美不美~”也許是選曲的緣故,也許是浴室自帶混響的緣故,路揚覺得,錢暁午今天的歌聲格外甜美,就像她自己說女兒國國王那樣,嫵媚動人。剛剛在飯桌上那股臉紅心跳的感覺再次襲來,路揚不敢再聽下去,急匆匆去沖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