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過滿面笑容，與眾人招了招手，又轉(zhuǎn)而對云中狂道：“云老弟，莫非你早知道我要來找你敘舊？”

云中狂依舊沉默著，只是打量他。

虛真道長率先抱拳行禮，走出一步，說道：“久聞趙大俠盛名，在下峨嵋派掌門虛真。”

趙無過“哦”了一聲，神情略帶驚訝地看著他，笑道：“哎呀，我老了，老了！想不到儀真那老頭，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當峨嵋掌門了？”

虛真道長點點頭，道：“世事無常，師兄他老人家為奸人所害……”

趙無過依舊只是微微笑著，似早已一眼看穿他的虛偽面目。

左子光和游寅德也迎上來向趙無過行禮。昔日兩人都目睹過趙無過的風采，然，趙無過向來獨來獨往，少與人相交，所以與他們便無交情。

“見過見過！我就是一個愛喝酒釣魚的老頭，承受不了三位掌門人的大禮！”趙無過著實像個村夫。他衣衫襤褸，膚色赤紅，手腳看起來也長滿了繭。

云中狂冷哼一聲，道：“趙無過，你怎么淪落到這副模樣？”

趙無過笑道：“姓云的，什么叫我這副模樣？我這模樣不好看嗎？廢你家糧食了嗎？”

云中狂正想說話，已聽到虛真道長說道：“云大俠，無巧不成書！既然趙大俠也來到了云嵐山莊，何不請他一道進去陪諸位英雄詳談一番，一同對抗兇手？”

云中狂皺緊了眉頭，仿佛突然間想到了什么。縱使只是猜測，當他的思緒想到那件事情之時，臉色卻瞬間變得鐵青。

這樣的細節(jié)自然逃不過趙無過的眼睛。人們都只知道他的劍很快，卻不知道他的眼睛也很快。

云中狂突然道：“諸位莫忘了，段允劍正是趙無過的徒弟。”

眾人恍然，各自相覷一番。

此時，其他的江湖人士也都趕了過來，正好聽到云中狂剛才的話，一時緊張萬分，立在云中狂身后不敢說話。

“劍神趙無過！他……難道他也是來云嵐山莊殺人的？”有人喃喃說道。

“一個段允劍已經(jīng)攪得云嵐山莊雞犬不寧，再加一個趙無過……恐怕云嵐山莊兇多吉少！”又有人道，

眾人議論之際，趙無過卻說道：“我是來討酒喝的，不是來打架的！”說罷，大搖大擺走了過去。

直來到云中狂面前，低聲道：“種未了的因，結該了的果……”

云中狂眉頭一皺，依舊不語。

……

云中狂的房間極為昏暗。

門是關著的，四周沒有任何一個人。連他最信任的龍云也離他十丈之外。

易婉珠和龍云緊緊盯著云中狂的房間，其余武林人士也都緊緊盯著這里。

這個房間，現(xiàn)在只有云中狂和趙無過。

他們是朋友。

至少當年是。

云中狂舉起酒杯想敬他，趙無過卻沒有看他，而是握著水囊大口地喝酒。

云中狂是翩翩君子，所以他用酒杯喝酒，趙無過是山村野夫，所以用他的大水囊喝酒。

云中狂盯著他的手，發(fā)現(xiàn)那雙手已很久沒有握過劍。

這時，趙無過終于說話了：“你不想問我此行的目的？”

云中狂緩緩道：“至少我知道你不只是來喝酒的。”

趙無過仰頭大笑，道：“沒錯！沒錯！我若真想喝酒，就不該來找你。”

云中狂低著頭：“我不是一個懂酒的人。”

趙無過放下手中的酒，道：“我不是一個懂女人的人。”

云中狂的臉色突然變了。

已分不清那是焦慮、緊張、恐懼還是悲傷？

趙無過道：“這件事情早該結束了。我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為此而死。”

云中狂沉默。

突然，趙無過又站了起來，嘆了口氣道：“我那徒弟想找的人只有你。這一戰(zhàn)你注定是無法避免的。”

云中狂握緊手中的酒杯：“你以為我在躲他？”

趙無過道：“你不是在躲他，而是在躲另一個人。”

“你說的……”云中狂放下酒杯。

趙無過終于說出那個名字：“慕容云霞！”

云中狂手中的杯子已被捏碎。

這一切與慕容云霞有何關系？段允劍又與慕容云霞有何關系？云中狂突然有許多問題想問他。

他忽然起身，想要追問，卻發(fā)現(xiàn)趙無過消失不見了。他心中突然一凜，望向門外，才發(fā)現(xiàn)趙無過緩緩地在門外走著。

易婉珠瞪著他：“趙大俠……你……你還活著？”

趙無過向她揮揮手，道：“什么趙大俠趙小俠的，都死了！死了！”

易婉珠向他走過去，只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話到嘴邊，她卻問不出來。

再一眨眼，趙無過已真正的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為何易婉珠臉色如此慘白，也沒有人知道為何云中狂面容失色。

眾人疑惑間，卻聽得那房門“砰”的一聲巨響，云中狂騰空而起。

易婉珠臉色更慘白，盯著她的丈夫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云中狂提著劍，一個起落，已飛向云嵐山莊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