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望著面前的月兒，手指緊緊地捏著衣袖。

那個曾經在他生命之中留下過彌足珍貴的記憶的姐姐，是曾經從上古魔帝手中將年幼的他救回的仙姬。

他至今忘不了。

他初初降世，便被妖界囚禁在密不透風的黑暗深淵。

當時還是天帝帝俊失蹤，盤古大帝與上古魔帝以及他這個形式上的妖皇暫主六界的戰國時期。

上代妖皇早早隕落，使得妖界在六界爭斗之中猝然衰敗，妖界全族不得不成衰退之勢早日離開了主要的角逐中心，以至于后期不得不在神魔兩族之中夾縫生存。

他這個戰國世紀的初代妖皇自然不得喜愛，甚至從一降世開始，就不過是六界爭奪四海八荒的角逐之中，若有若無的一個形式存在。

那時的天地都尚未有什么正邪之分，所謂神魔妖鬼魑魅魍魎也不過是四海八荒萬生之一，神族、魔族、妖族也不過是在四海八荒之中繁衍生存的幾個大族而已。

他降世不過十幾萬年，而與他同時主理六界的兩位早已不能以百萬乃至千萬年與之相比。與妖界的傳承再生不同，盤古大帝與天地同生，上古魔帝也是自天道誕生之初就經歷不斷的歷練輪回以至越加強大甚至深不可測。

若不是披上個妖皇的頭銜，他也不過是戰國時代最最平凡的滄海一粟之一而已。

那位曾經與上古魔帝糾纏不清的姐姐，最終的命運……最終又怎會的惹人歡喜？

倘若現在寄身在月兒身上的是她，她……又為什么會帶他逃出神之囚牢，來攪亂這四海八荒幾百年來的平靜安康。

畢竟，那位姐姐，可曾經是仙族最尊貴的帝女。

“月兒……還會醒來嗎？”

“月兒”從云霧之中漸趨漸醒，身體深處屬于這個身體真正的主人正在安靜的沉睡，但她隱隱也能感覺到這個孩子神識之中不斷流轉的精純神力。

她本無意強占這個孩子的身體，只不過這幾縷破碎的神魂在神之囚牢被壓抑太久了，倘若不是這個孩子乃是琈嶀靈玉所化，機緣巧合，她又如何得到這般脫身機會。

倘若她真的有意強占這個身體，恐怕那個孩子神識深處蘊藏的強大力量早就已經將如今不過僅存幾縷破碎神魂的她魂飛魄散了。

“我很快就該去找屬于我自己的歸宿了。”“月兒”吟吟淺笑，竟讓祁墨莫名心酸。

“當年若不是你竊得那幾株彼岸花，讓我能夠尚存一息神魂，恐怕我早就已經在天道的懲戒之下再無生還的可能，祁墨，謝謝你。”

“姐姐……”果然是你!

“我該去，去尋那個害得如此落得這般境地的負心漢!”“月兒”淺淺笑著，眸低深處，分明藏著徹骨的不甘和恨意。

“姐姐……那位早就已經隨著盤古大帝的離世再無蹤跡可尋……”

更何況那位，可是與盤古大帝齊名的上古魔帝。

“祁墨，好好活著。若是姐姐將來有機會——”

“定會回來看你重掌妖界。”

月兒的笑容凝固在嘴邊，那個纖弱的女孩就那么突然昏迷過去，徑直地跌進祁墨的懷里，祁墨紅色的眼眸被更深的情緒遮掩進去，他冷冷地望著懷里的月兒，纖白的手指掠到她的額頭上空，嘴角揚起一抹戲謔般的淺笑，“這往生的幾百萬年來實在太過無趣，既然你落到我的手里，不妨陪上我幾日可好？”

那雙溫涼的手指輕輕蓋在月兒的眼眸之上，他對月兒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幾百萬年來的質子生涯早已使他的感情麻木，倘若不是那個愚笨的分魂對她有上幾分心心念念，這樣一枚小小的玉靈實在吸引不了他太大的興致。

“既然你不說話，那我便當你應允我了。”

反正不管她愿與不愿，落在他手里的玩偶，只有被厭棄丟棄的一天，卻從不可能有拒絕他的機會。

渾厚的妖力自祁墨的手掌匯入月兒的身體深處，盡管有小股奇怪的力量阻止了一部分妖力的匯入，不過祁墨并不在意，畢竟，以他百萬年來的修行來說，當世并沒有什么人能夠消散他的妖力。

至于那小股不聽話的靈力，早晚會被他匯入月兒身體之中的妖力消解掉。

月兒小小的靈軀里一下子負荷進如此渾厚的妖力，她痛得吃叫一聲，卻又很快失去意識。

“我想想看……除了記憶……”祁墨眸低一亮，“啊對了，既然你的記憶深處有那么重要的人，不如把他變成我，可好？”

祁墨猛得捏緊月兒的下巴，“這就有意思多了，對吧，我的小寵物，呵呵。”

祁墨露出孩子得了糖般的笑容，而失去意識的月兒，那纖白的手閃過一瞬的抖動，卻再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