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廚房出來，兩人剛到岔路口就遇見了上官芊。

“蘇側妃和巧兒這是打算去哪兒？”

巧兒見上官芊過來，趕緊將叼在嘴里的月團藏在了身后，然后暼了自己掛在胳膊上的籃子一眼道，“沒準備去哪，準備回院里。”

“巧兒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幾人迎面遇見，那明晃晃叼在巧兒嘴里的東西自然被上官芊看的一清二楚。

“沒什么啊。”巧兒又開始扯謊。

“沒什么？你是當我們眼睛不好嗎？”

上官芊身后的丫鬟瞪了瞪巧兒。

“為了吃一口月團，把人家腿打斷了，蘇側妃好大的脾氣。”

“就是啊，別人年紀輕輕的，若是留下舊疾可就真是可憐了。”

兩個丫鬟你一言我一語的，好一翻擠兌。

“你們別胡說，沒點規矩。”上官芊斥責了二人之后道，“蘇側妃，你也莫怪他們大驚小怪，他們也是為了王爺，所以才對你有些無禮。府里不提仲秋確實是規矩，所以……”

“所以如何？”蘇荃淺淺一笑。

“既然已經做了便也別糟蹋了，只是不要鬧到王爺那去便好。”

“王爺不知道嗎？”

巧兒自然不是擔心做月團的事被王爺知道，而是怕蘇荃將那小廝打斷腿的事被發現而已。

“那受傷的下人已經被我安置好了。”

上官芊也是正好撞見了霍凌他們，便問了事情經過，然后自作主張把那小廝送去看大夫，安撫一番，還吩咐霍凌和丁魏，不要將這事稟告左青言，省的他鬧心。可她哪里知道，霍凌并沒有直接將人送去醫館，而是送到了左青言面前，順帶還踢了丁魏一腳，讓他自己坦白。

“是嗎？那倒是勞你費心了。”

蘇荃的話不咸不淡的，卻讓上官芊的丫鬟很是生氣。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應該感謝我們郡主才是，若是被王爺知道了，指不定要罰你！”

“郡主到這來，就是為了聽我說一句謝謝？”

“真是不知好歹你！”

“郡主，奴婢就說別管這等閑事了，您看她也不領情。”

“這月團做好了，自然不會出了我的院子，郡主你大可放心，不會惹了你家王爺傷心的。”

蘇荃此話一出，上官芊的臉瞬間紅的如豬肝一般。

“蘇，蘇側妃，你誤會了。”上官芊揪了揪手絹，眼睛都不知望著何處才好。

“你既然知道我們郡主心意，那你便安分些，我們郡主與王爺可是青梅竹馬，你一個庶女哪能與我們郡主相比！”

“郡主，在她面前您何必矮了一頭，有什么好怕的，她只是皇上賜婚，王爺又不喜她，即便是蘇家，地位也是不如咱們秦王府的，何況她還不是嫡出。”

“你們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點不懂規矩，還說我整日不分尊卑，如今你們呢？你們要再敢胡說，看我不打爛你們的嘴！”巧兒指著兩個丫鬟，氣得滿面通紅。

“你這個蠢丫頭，她在蘇家怕是連個丫鬟都不如的人，你倒是當成了寶貝，野雞難不成真能變鳳凰？“

“我早就瞧她不順眼了，明明就是個下人，整日游手好閑睡到日上三竿便也算了，在王爺和郡主面前毫無尊卑，真把自己當主子了？”

“你們再敢胡說，小心我告訴王爺！將你們趕出府去！”巧兒急眼了，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么可以反擊的話。

“哈哈，我們在府里多年了，王爺怎么會因為你將我們趕出府？”

“你是沒找對主子，這都城的庶女你瞧見有哪個過得好么？不是給別人當二房便是續弦，她能入了左王府這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巧兒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響，她瞪著那兩個丫鬟，捏了捏粉拳，放下籃子便沖了過去，三人扭打成一團。

“你們這是做什么？快住手！”

上官芊站在一邊勸阻，可她們哪里聽得進去，不是拉扯頭發，便是撓臉，哇哇大叫的，實在沒眼看。

正打得起勁呢，孫管家來了，他嘆了口氣便呵斥道，“巧兒！”

巧兒渾然聽不到外界的聲音，她一人敵不過兩人，況且她個頭不高，更是吃了大虧，她頭發被抓的亂七八糟，臉上也有兩道血痕，她哪里肯罷休，非要打回去才是。

“住手！全都住手！成何體統！”

孫管家提高了聲音，這才鎮住了三人。她們站了起來，分兩邊規矩站著，都垂著頭。

三人頭發蓬亂，衣衫占滿了塵土，臉上破了相，衣袖也拉扯破了，數巧兒最慘。

“你們這是做什么？”孫管家沉著臉看著巧兒。

“她們冒犯蘇側妃，所以我……”

“所以你就打人？”孫管家打斷巧兒的話。

“誰讓她們……”

“拿藤條來！”孫管家吩咐道。

沒一會兒，小廝將藤條交到了孫管家手上。

“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總之在府里這般鬧事就是不對。”

孫管家拿著藤條對著巧兒屁股重重甩了過去，巧兒立馬就哭了。

“打人不對！鬧事不對！在府里不守規矩不對！”孫管家一邊說，一邊拿著藤條狠狠打在巧兒屁股上，巧兒的哭聲響亮，整個左王府都能聽見。

“作為府里的婢女，規矩要懂，要守。這叫什么事？你眼里還有規矩，有王爺嗎？你以為你是地痞流氓？”

藤條啪啪啪地甩著，沒半分留情，巧兒的眼淚像斷線珍珠一般，大顆大顆落下來。沒一會兒，巧兒的衣裙上便印出了血痕，可孫管家還是沒有罷手。

“你知不知錯？”

“我不懂規矩是錯，我不分尊卑是錯，我偷懶不干活是錯，可今日打了她們兩個我沒錯！”巧兒聲音哽咽。

“好！我讓你嘴硬！”

啪啪啪的，又是甩了幾藤條過去。

“認不認錯？”

“我沒錯！是她們胡說！她們以下犯上，她們口無遮攔！”

巧兒咬著嘴唇就是死撐著不服軟，氣得孫管家揚起藤條還要再打。蘇荃一伸手，攔了下來。

“我認錯，今日之事是我過分了。”

蘇荃掀開蓋在籃子上的方布，拿出一個盛著月團的碟子，將月團倒在籃子里，然后將碟子扔在地上摔成幾塊，她撿起一塊碎片，沖著自己手臂狠狠劃了下去，瞬時血流如注。

在場的人一時沒反應過來，上官芊見到這種場面，嚇得后退了半步。兩個丫鬟也是驚地捂住了嘴。

“事情是因我而起，現在也有所交待。”

左青言到場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巧兒一身狼狽的站著，滿臉淚痕，蘇荃臉色淡淡，左手臂鮮紅一片。

“既然要罰，便一起罰了，雖然不是府里的奴婢，但住在府里總要守規矩。”

左青言這般吩咐，孫管家趕忙應聲。

“王爺恕罪。”兩個丫鬟齊齊跪了下去。

“今后就以這兒為界，你們井水不犯河水，也省的吵鬧，若是再有人挑事，便逐出王府。”

“王爺，今日的事郡主也是好意，您怎么能……”跪在地上的丫鬟有些不服氣。

“住口！有錯便要罰，不要多言。”上官芊見左青言面色不好，連忙呵斥，可她心里卻如吃了黃蓮般。

“沈益，方才巧兒受罰多少？”

“回王爺，二十七。”

“那便一起吧，丁魏也罰二十七杖，還有一人現已送醫館，念在已經斷了腿的份上，便不再追究。”

左青言瞧了那地上的月團一眼，走了過去提起籃子道，“往后不必計較仲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