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們與夜鸞門有聯(lián)系,為何還需我?guī)兔銈內(nèi)ツ兀俊?
我對老板娘和這男人的底細并不了解,謹慎地多問一些話。
“我們常年居住在賭魂橋另一頭的南山鎮(zhèn)上,三個月前才路過此處落宿,誰知這一住就是三個月。”老板娘收拾好柜臺后,款款走來,說道,“賭魂客棧因在夜鸞門勢力范圍,所以聽其號令罷了。而我只是碰巧當(dāng)上了老板娘而已,并非與夜鸞門有什么深層關(guān)系,甚至一步都未踏上過南山。”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示意我已明白。
“南山上夜鸞門勢力遍布,路上必定充滿兇險。”老板娘從柜臺上端來兩盤菜,輕輕放到男人的桌前,溫柔地說道,“上山前我們先填飽肚子,做好準(zhǔn)備。”
兩盤菜分別是紅燒肉和小蔥拌豆腐。
“阿彌陀佛。”
機鋒和尚聲音洪亮,睜開了眼,看來是念完了那段奇奇怪怪的經(jīng)文,他縱身一躍跳到我身旁。
我一臉嫌棄的瞪了他一眼,心想:這個臭和尚,菜一上桌就剛好把經(jīng)文念完,一副活蹦亂跳的模樣,真會挑時機啊!
“嘿,多謝唐警探那一記救命的飛刀。小僧銘記在心。”機鋒和尚雙掌合十,微微躬身。
“原來你知道啊?我還以為你嚇蒙了呢。”我真是看不透眼前這個胖和尚,道,“下次我就不出手了,看你自己造化咯。嘿嘿。”
老板娘玉手一揚,拋了兩塊干凈的毛巾在我們手上,說道:“你們倆趕緊把臉上的血跡摸干凈,然后來吃飯吧。”
差點都忘記自己臉上還沾著血,是啊,帶著血跡吃飯,總會讓人感到有些腸胃不適。
……
不一會兒,眾人已酒足飯飽。
紅燒肉太膩,我只能勉強就著客棧的下等雪芽茶水解解膩,一兩杯吞下,舌頭和嗓子總算舒服多了。
“老板娘刀工不錯,至于這廚藝嘛……嘿嘿……”我拍著肚子,一臉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
“刀工好就足夠了。”老板娘亮出手中的飛刀,眼神狡黠地瞥了我一眼,嬌聲道,“說我廚藝不好的人,都會死在我的刀下。”
“那你的廚藝,一定非常了得。”我連忙恭維她,畢竟我可不想因為一句話就死在她的刀下。
“我們這便出發(fā)吧,朝晨上山,日落前或許能潛入夜鸞門。”短發(fā)微須的男人吃得很滿足,此時更是異常有干勁兒。
“好啊,我們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不知二位前輩怎么稱呼?”我雙手抱拳,請教姓名。
“我叫薛無垢,她叫三娘,我二人隱居南山鎮(zhèn)已十年有余,以唐警探的年紀應(yīng)當(dāng)不認識吧。”男人原來名叫薛無垢,一頓飯的交情令他對我的情緒不再那么激烈。
“原來是薛兄,不久前在《遺俠當(dāng)世錄》上見過你的大名。”
我用近乎直白的方式和薛無垢套起了近乎,隨即又帶著疑惑的表情問道,“可問三娘貴姓?”
老板娘的臉上露出些微的猶豫,但很快消散,干脆的說道:
“李,木子李的李。”
木子李的李……飛刀……
莫不是小李飛刀?
本來只是我隨意的胡亂聯(lián)想,但李三娘方才那一番猶豫,反而此地?zé)o銀三百兩,她多半便是昔年名震江湖的小李飛刀之后人。
傳聞小李飛刀修煉至極致境界,便有例不虛發(fā)之奇效,當(dāng)真乃神技!
以今日我與李三娘交手經(jīng)歷判斷,李三娘離小李飛刀極致境界尚欠些許火候,但也不遠了。想不到偏居一隅的南山鎮(zhèn)上,竟是藏龍臥虎!
“走吧。”
李三娘首先起身,薛無垢跟著站了起來,一起走出了客棧。
我和機鋒和尚當(dāng)然也隨后跟了去,機鋒和尚時不時地瞅了瞅身后的賭魂客棧,支支吾吾問道:
“客、客棧里的尸……尸體,就、就這么放著?”
“就這么放著。”李三娘絲毫沒有覺得異樣。
“不怕有人報警,把你們抓進牢里判刑?”我也很好奇如何處置客棧內(nèi)的四具尸首。
“不一會兒這些個尸首,自然會憑空消失的。”薛無垢那張風(fēng)塵仆仆卻依舊清秀的臉,忽然湊到我和機鋒和尚跟前,意味深長地一笑,道,“還記得遺俠界的規(guī)矩嗎?遺俠界的事,由遺俠解決。哈哈哈哈!”
說罷,他仰天狂笑,轉(zhuǎn)身朝南山上山的小路走去,伴在李三娘的身側(cè)。
“機鋒,你進遺俠界比我早,你聽說過死人怎么處理嗎?”
我轉(zhuǎn)頭看了看身邊的機鋒和尚。
“小僧不知,小僧幼年出家于雷云寺時,《遺俠當(dāng)世錄》就自行將小僧姓名添加了上去。”機鋒和尚也是一臉茫然,不住地搖頭,說道,“自小在聚云峰上雷云寺修行,小僧對遺俠界江湖之事,知之甚少。主持大師也鮮少提及江湖瑣事。”
“原來只要拜入門派,便會默認進入了遺俠界,所以薛無垢才會說死在客棧里的那四個人,也是遺俠界之人。”我從機鋒和尚的話里揣摩出一些門道,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自己濃密的眉毛,兀自說道,“難怪《遺俠當(dāng)世錄》里密密麻麻,寫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名字。”
“唐警探所言無誤。”機鋒和尚微微點頭,隨后邁開步子意圖跟上李三娘和薛無垢的隊伍,說道,“我們跟上吧,無須再為已故的人操心。”
“恩。”
我輕輕地應(yīng)道,隨后便與機鋒和尚一道上了山路,向李三娘和薛無垢的身影趕去。
行至百米,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驀然回首,朝賭魂客棧望去,這一看卻讓我大吃一驚!
“沒了!都沒了!”
我?guī)缀鯊纳ぷ友蹆豪锸呛鸪鰜淼模稚喜煌3秳又鴻C鋒和尚的僧袍。
“施主稍安勿躁,什么沒了?錢沒了?”
機鋒和尚的口氣像是一個快要油盡燈枯的老和尚。
“客棧的四具尸體全都沒了!”
“施主定是在開玩笑,光天化日莫非有鬼不成?”
機鋒和尚以為我在逗他,全然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真的!不信你看看!都沒了!一個不剩!”
“什么?不可能!怎么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