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宗的伙食比往年可是豐盛了不少啊，難得享受一次口福，哇哈哈！”

“是呀是呀，半年前我來送物件時就在這地兒吃的晚飯，那味道可比今天差了十萬八千里！”

“按照師兄弟們的說法，看來呀青山宗為遺俠風云會可是下了血本咯！”

“哈哈哈，可不是嘛，一向節儉的青山宗這次不但把餐飯美味弄得豐盛，連十幾年來漏雨的房舍這次都徹底翻修了咧！”

青山宗飯堂各路江湖人士討論得頗為熱烈，他們對此次青山宗之行似乎出乎意料的滿意。

隨著遺俠風云會舉辦日的漸漸臨近，受邀的各門各派以及江湖高手絡繹上山，大家往往都會提前留宿，沒人想因路途差池而錯過這一江湖盛事。

彼時黃昏，酒足飯飽，恒青山脈的小道上人群密布，不論是返回舍房的還是散步觀景的，總之青山宗好久沒見這般熱鬧景象。

日落，星光閃爍。

燈火點綴的云中山峰，青山宗主殿的光芒最為醒目。

“宗主，上月翻修房舍花費巨額財力，近日各路遺俠陸續齊聚恒青山脈，這餐食材料的花費……”

說話的是一位在江湖露臉不多的青年，前一陣子青山宗連損劉如松、陳偉兩位領軍弟子，現下能主事的弟子輪到經驗不足的年輕人了。

“嗯……賬房負責人向你抱怨入不敷出了？”青山宗宗主蔣笑天伏案奮筆疾書，或是操辦遺俠風云會的事務太過繁忙，他的語氣有幾絲不耐煩。

青年弟子有些驚慌道：“那、那倒沒有……宗主，只是……只是近數月花費財力陡然上升，已是青山宗過往三年合計之數，想提示宗主您……不知、不知我們是否有足夠的財力維持以后宗內開銷。”

“多年來我主張宗內勤儉節省，已積存不少儲蓄，對付近幾月的開銷綽綽有余，無需擔心。”蔣笑天面無波瀾，將剛寫好的一紙折疊裝入信封，遞給這位青年弟子道，“交給置辦物資的弟子，吩咐他們盡快安排好賓客的迎接和安置。”

“我這就去辦。”

青年弟子作揖退去，卻又被蔣笑天忽然拉住。

“對了，截至今晚各大門派上山的情況如何了？”蔣笑天問道。

青年弟子答：“距離遺俠風云會尚有八天，但各門各派弟子幾乎都已經上山入住了，只是各派掌門和長老等一般都會在提前三天之內到達，所以還未上山。但傳燈莊比較奇怪，到目前為止我們都沒有見到任何一名傳燈莊弟子。”

蔣笑天笑道：“傳燈莊遠在偏遠的未知海，來得晚些倒也在情理之中。我已了解，你去辦事吧。”

“是！”

……

青山宗如今生活優渥，而另一邊的富豪卻落得個愁眉苦臉的處境。

“哎……”王鶴齡長嘆一口氣，無奈地搖晃他那碩大的腦袋瓜，滿懷苦澀地將手中一紙合同擲向地上。

這時一雙玉手將紙拾起，“咦？王老板怎么如此惆悵？”

“生意人最惆悵的便是虧錢。”王鶴齡鮮有的沒有拿出他珍貴的雪茄，他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上官雪兒溫柔的把合同遞回王鶴齡手邊，輕聲細語道：“我雖然不太懂你們生意人寫的合同與條款，但我還算了解君御王家，區區一紙合同的虧損還抵得上你們家的金山銀山之冰山一角？”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是實際操作起來很困難。”王鶴齡繼續搓揉自己膨脹的太陽穴道，“昨天我已和家里的叔叔伯伯商議過啟用君御王家的金銀儲備，但幾位叔叔大多數不同意，按照王家的規矩便不能啟用金銀儲備。”

上官雪兒明眸閃動，開玩笑道：“看來你這位王家的話事人的權力并不夠大嘛。”

“所以我現在腦袋疼。”王鶴齡苦笑道，“原本約定的巨額成品鞋出售，卻因為碚城遭難導致原材料倉庫盡數毀于兵燹，連一塊料子都拿不出來了。今天合同執行時間已到，我面臨的可是三倍金額的賠款，哎……”

上官雪兒聽后略有遲疑，徐徐問道：“那么王老板今天特地約我到這里來，難道是……”

這是一座郊野的別墅，王鶴齡也較少與上官雪兒聯絡，君御王家生意虧損之際忽然邀請上官雪兒見面的確蹊蹺。

這時有人輕輕推開門，步履風度翩翩地來到王鶴齡的桌對面，道：

“上官小姐想得沒錯，王老板今日約你是想確認上官家是否愿意借款，如可墊付合同賠款，我便不用與王老板對簿公堂。”

推門而入者頭戴白色紳士禮帽，身披淺灰大衣，頗有西洋風范。

——正是高浪。

“噢……看來我們上官家如果不愿借錢給王老板，這位先生就鐵了心要告他一狀嗎？”上官雪兒從容地反問。

“王老板和我做生意已經有三年半的時間，大家合作很是愉快，我自然是不想與王老板法庭上見的……但生意歸生意，我們生意人的權益總歸是要保障的，否則下屬員工的碗飯誰負責？你說是吧。”高浪的話言之有理。

王鶴齡保持沉默，他只想等上官雪兒的答案，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好意思，我拒絕。”

王鶴齡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響。

上官雪兒言辭冰冷，拒絕給王鶴齡借款。

高浪面帶驚愕，他沒想到上官雪兒會如此直接的拒絕，遂勸道：“上官小姐，你可以考慮考慮再給我們答復。”

“不用考慮了。我爹從不允許上官家族參與金錢借貸，這事我沒法答應。”上官雪兒清澈勾人的眼神此刻在王鶴齡看來卻成了無比鋒利的尖刀。

沒有暴跳如雷，沒有指責咒罵，沒有哭天搶地。

王鶴齡起身，面容鐵青卻不失男人風度，拉開門無言地將上官雪兒送出門外。

關上門，王鶴齡獨自面對高浪，他抽出那支雪茄，叼在嘴角——科伊巴40周年紀念版雪茄。

這或許是他最后一次抽他最愛的雪茄了吧。

高浪申請復雜地看向王鶴齡，問道：

“王老板，上官家也不肯替你擺平賠償，你看現在該處理咱倆合同的事情？”

“商人，最重要的是信譽。”王鶴齡一邊抽著雪茄，一邊輕撫自己手指上的珠寶戒指，嘴里飄出的煙霧讓他的眼神變得迷蒙起來，“我會盡快將公司可調動的資金、流動資產以及我自己的私人珠寶抵給你，作為賠償款的一部分以免高老板你的公司無法運作。”

高浪道：“之前咱們也討論過，這似乎并不夠賠償款的一半啊。”

王鶴齡砸吧一口嘴里的雪茄，有些嗆人，“我實在沒有辦法，高老板起訴我吧，這樣可以保障你做自己的權益。我有翻身之日，定會如數支付的。”

高浪面露難色，猶豫再三后長嘆息道：

“王老板……哎……那就恕高某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