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西門絕言……六道惡鬼……”
武當掌門姜柏迎嘴里念叨著,眉頭漸漸皺起,他忽然腳步一頓旋即轉身,白袖看似輕輕一撫,十米外一塊高大的巨石轟然斷裂,仿佛被一把大刀硬生生地砍斷一般!
“轟——”
巨石碎斷,轟然落下,壓在趙明華的遺體上。
姜柏迎這才心情舒緩了幾分,大步流星地離開。
……
西北荒漠,龍門客棧已被飛沙掩蓋得看不見影的遠方,仍然還是沙漠。
但那里,此刻正筆直地站著一個人,一個龍眉如墨的男人!
唐警探衣領里塞滿了黃沙,鞋子里的沙子也已鋪滿腳底,在荒漠飛沙里浸泡了太久,但他依舊神態如常,甚至帶著笑。
唐警探喜歡與朋友相聚,所以每次將和朋友見面時,他總是十分開心,笑得自然開心。
茫茫荒漠,飛沙亂舞,目之所及除了唐警探傻傻佇立以外,再無其他人,何來朋友?
朋友從來都不是隨時陪在身邊的人,好朋友更是如此,他們往往在你最需要他們的時候才出現。
現在正是唐警探想見朋友的時候,所以他就地踏了三腳,每一腳都踏得很重,但踏在厚厚的沙粒上全然感覺不到那份力道。
沙丘毫不起眼,荒漠隨處可見,大量黃沙被狂風吹起又拋下,便形成了綿延沙丘。
可唐警探面前的沙丘卻居然不同,因為它聽見唐警探的踏腳聲,在黃沙紛紛落下中開啟了一個隱秘的洞口。
“來者何人?”洞口內傳出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
“一個你一定認識的人。”
“我從不認識任何人,我只負責引路。”
“那也不差,不知道我想見的人,你能否引我去見呢?”
“你可帶了進貢的見面禮?”
“自然帶了。”
“很好,進來,跟我走便是。”
很空洞的聲音,很空洞的眼睛,這是一張比枯樹更枯的面容,臉上的紋路縱橫且毫無水分,就像他身體的水分都被荒漠的狂沙抽走。更可怕的是,這個人的臉上毫無表情,毫無感情,除了他的眼睛還有一絲神光以外,簡直就像一個由腐朽枯樹制成的人形木偶!
或許他只有三十歲的年紀,至少他的后背還是筆直地,但他的樣子卻看起來無論如何都在八十歲以上。
我這輩子還從沒見過,比他的臉更干枯更木訥的老人家,這個步履蹣跚衣衫襤褸、在我前面領路的人,是天生得了怪疾?還是在江湖闖蕩時被仇家毀了面容?抑或是,他的心已經死了,身體便如枯木般腐朽掉……
在狹小昏暗的沙洞里,前面有一個這樣的領路人,我的心情自然不會太好。聽著洞外隱約傳來的呼呼狂風聲,我甚至更愿意待在外面,但一想到今天一定要見到駱駝王和沙蝎童子,便只能嘆了嘆氣,繼續跟在這人身后慢慢前進。
風聲越發小了,因為洞門漸漸合上,偽裝的黃沙漸漸覆蓋了上去,也因為我跟著領路人走到沙洞的更深處。
“你不認識我?”
這條狹小的沙洞之路實在太長,而且太悶,我終于忍不住開口解悶。
引路人蹣跚的腳步就像機器一般,同樣的頻率、同樣的步距,他走在前方微微轉頭,用他全身上下唯一有一絲靈氣的眼珠子掃了我一眼,空洞的聲音再次傳來:“不認識。”
“恰好我也不認識你。”我的眼睛一亮,心里暗笑:休想把天聊死。我繼續說道:“我上次來找駱駝王的時候,似乎并不需要人引路?”
“現在不是上次。”
“當然,時光無法流轉,上次已經是過去式了。”
“所以這次,沒有引路人,你一定找不著駱駝王。”引路人蹣跚而行,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駱駝王的巢穴已經變了。”
在他說話之際,我發現此處的沙洞隧道確實有許多分叉道路,光靠自己去探索肯定荒廢不少時間。這一定是駱駝王用來防范外來者的措施,可是堂堂龍門荒漠的主宰為何會如此謹小慎微的防范外人呢?
“如果不是駱駝王以前告訴我的秘密標記,我已經找不到去見駱駝王的入口了。”我一面打量四周的地形,一面詢問道,“這里好像迷宮……既然設置了迷宮,又為何要安排你這位引路人?這樣豈不是多此一舉?”
“尋找秘密標記來到沙丘入口,十米外跺腳三次,能同時做到這兩樣事情的人才會獲得我的指引。”引路人的聲音依舊空洞無情,干枯的臉上沒有表情,“否則你有進無回!”
“發生了變故?”最容易被忽略的人,往往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消息,我一向不放過從引路者之類的人身上打聽消息的機會,“以前駱駝王的巢穴雖然時常變化,但從不會設置這樣的迷宮。”
“嗯。”
“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些什么?”我心里激動起來,果然打聽到有用的消息了,自然情緒高漲了幾分。
但我很快就被潑了一盆冷水,引路人空洞地說道:“知道太多事情的人活不長,而我還不想如此短命。既然你自稱是他的好朋友,那么有什么話,見了駱駝王再問也不遲。”
我只得苦笑,好一個引路人,駱駝王找來的家伙果然不差,守口如瓶的功夫可不是蓋的。
駱駝王能制霸龍門荒漠,不僅因為他收編了幾乎荒漠內的所有駱駝,還因為他知道荒漠中大大小小諸多秘密,卻又不會被輕易外泄。這足以看出駱駝王手下之人的人品以及內部管制之嚴格——泄密者都不得好死。
“你來啦……”一個突然出現的聲音,幽幽從我右側傳來,嚇了我一跳!
“你……”我轉頭看向剛剛路過的一個沙洞岔口,竟然在暗處藏著一個人,而這個人正是駱駝王!
我眼中立刻發出激動的光芒,疑惑的看了看繼續蹣跚前進的引路人,似乎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般,我又看了看駱駝王,終于還是折進右側岔道,激動地說道:“駱駝王,你……你怎么在這里?”
“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見我想見到的人。”
無奈、惆悵、擔憂,都寫在駱駝王滄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