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錦凰……

喻鸞幾乎這時候才想起，她今天過來，是要看看玉錦凰敗落難堪的樣子的。

呵呵，一得知殺死大哥的兇手，她的心思都亂了，把這茬給忘了。

“四小姐，皇上會不會有意封——”香附試探著問。

喻鸞毫不遲疑否認。

“不會，功高震主，他已經開始提防冷落貴妃娘娘了，怎么會再封喻家女兒為妃，給自己添堵？”

要她嫁給仇人，而且嫁給仇人的夫君，簡直天方夜譚！

“四小姐，前面有人，咱們快上車走吧。”香附催促。

“嗯。”

宮墻之外也是是非之地，實在不宜久留。

侍從放好了腳蹬，喻鸞踩上去，這時，車后方響起一聲陌生的問話。

“可是安國公府的馬車？車里，可是喻四侄女？”

嗓音渾厚，鏗鏘有力。

喻鸞站定，聽侍從耳語。

“四小姐，是刑部尚書申姜，論輩分，四小姐該稱他申伯父，四小姐出生那日，他還親自上門送過賀禮呢。”

原來是他。

下朝很久了，他還在這兒。

既然是親近的長輩，就不需帷帽避諱了。

喻鸞從腳蹬上下來，大大落落上前行了禮。

“晚輩喻鸞見過申伯父。”

“快起快起，”申姜虛扶了一把，“聽聞四侄女幾天前就回來了，老夫可算見上一面了。”

喻鸞謙虛：“晚輩回來，本該去給申伯父請安的，是晚輩失禮了。”

申姜須發些白，眼角及臉頰明顯掛著皺紋，但老當益壯，雙目炯亮威嚴十足，為人剛毅果敢，從前不是太子黨，與玉錦凰也沒有瓜葛，但玉錦凰上位后，他依然穩坐尚書一職，直到至今，在朝中說話也極有分量。

沒有刻意表現出喪親之痛，仍有股難掩的悲傷罩在周身。

申姜，找她作甚？

他端詳著喻鸞，見其恬淡沉靜，但細看卻并不熱情，雖禮儀周全，實則通身清冷，仿佛天生地與人疏離，閑定地捋捋胡須，似乎對她很滿意。

“姑娘家不宜拋頭露面，不瞞喻家侄女，老夫下朝后聽說你在貴妃宮里，所以特意在此等候。”

“等晚輩？”喻鸞驚訝。

她記得，她跟申姜從無交情。

“沒錯，多年不見，老夫有些話想對四侄女說，不過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先上老夫的車，安國公府的車在后跟上。”

喻鸞看了香附一眼，示意她照做。

公門侯府的馬車自有規格，申府的車駕與安國公府的一樣寬敞，不過整體以深色為主，座椅上鋪設青色祥云錦墊，絨毯上也繡的暗色犄角瑞獸，很符合申姜的身份地位。

車身微微一晃，馬車開始出發了。

喻鸞規矩地坐在側坐。

“不知申伯父有何指教？晚輩洗耳恭聽。”

申姜沒有回答，默然許久，才沉聲吐出兩個字。

“不急。”

從一上車就開始閉目養神，神色安然，旁若無人，或許已忘記車上還有個晚輩。

喻鸞淡淡地彎起嘴角，沒再言語，低眉順目由著馬車前行。

卻不知，愛護的親弟弟死于非命，他找到真兇了嗎？

還是中了離間計，懷疑到安國公府頭上了？

要她共車而行，目的為何？

他是否還記恨喻遲？

還有剛才，喻晞送給她的那支步搖……

樁樁件件，填滿了她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