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到了該入宮的日子。

鏡中的喻鸞，體態(tài)瘦削儀靜，面容清雅脫塵，挽著整齊的飛仙髻，髻上簪了兩朵晶剔透光的玉花，冕上凝碧翡翠冠簮，簪上垂下一顆水滴狀珠玉，仿若碧海中流出的一滴碧水，呈現(xiàn)在雪額正中，像那畫兒上的飛仙，加上密織栩栩蝶紋的衣裳，顯得靈動又靜雅。

但因神態(tài)總掛著淡淡的漠然，喻鸞通身似乎時時籠罩著清冷的幻光，這樣的裝扮越發(fā)襯得她高高在上，不可觸及。

這是爹爹走后，她第一次上妝。

望著鏡中的自己，忽然覺得好陌生。

香附取來外衣斜遮在她膀上，正紅色繡金線鳳鳥雙飛紋頓時取代了鏡中的蝶紋花樣，她比劃了一下，“四小姐看這件可好？昨兒晚上夫人讓人送來的呢。”

“真好看，咱們四小姐真是傾國傾城！”香櫞贊嘆。

喻鸞仔細(xì)一看，不禁屏氣凝息——

“哪里來的鸞袍？太過尊貴，我可擔(dān)不起，香附，快去取母親給我準(zhǔn)備的廣袖雙絲綾衣來，穿那件不失身份又不逾矩。”

香附并不著急，笑道：“這和皇后娘娘的鳳袍規(guī)制不同，姑娘不必?fù)?dān)心。四姑娘貌美，若非鸞袍還襯不出姑娘的仙質(zhì)呢！姑娘您瞧，穿在您身上比那畫上的仙女兒還美呢，何況還是夫人親手所做，可見夫人疼愛姑娘之心。”

喻鸞聽得脊背冰涼。

就算規(guī)制有差異，她也不能太張狂了，穿這件出去得留下多少話柄？給安國公府招來多少目光？又會有多少人猜測，安國公府又將出現(xiàn)一位娘娘？

喻鸞低頭輕撫著滑潤的袖口，勉強維持著平靜：“我瞧這針線緊密勻貼，想來耗費了母親不少心血吧？”

香附脫口而出，“從開始動針線有三年了，夫人總說想為常年在外的女兒繡出一件精品，可千辛萬苦繡好了，卻總覺得有瑕疵，嫌這里有問題那里線頭沒藏好的，拆了好多次呢！”

三年？！

“這么久……讓母親費心了。”

“是三年前四小姐生日那天，本來好好地過著生日，后來不知怎么就病了，醒來后就不太說話了，讓我們準(zhǔn)備了針線，就開始繡這件衣裳，咱們貴妃娘娘就是那時候從外面歷練回來的，三月初去了軍營，夫人整日提心吊膽，還常扎到手，這日子我記得清楚呢。為了姑娘可盡心了，夫人一句怨言都沒有。”

喻鸞的手拂過平滑的繡邊，心沉到了谷底，她身體僵硬地站著，由著香附幫她穿上這件鸞衣。

“宮里人說，貴妃娘娘吩咐在宮里備下了早膳。”

“那咱們現(xiàn)在走吧。”

喻鸞淡然地走向外面，走到門口的時候放慢了腳步，然后微微弓腰，抬起一只手移到膈下。

香附注意到她的動作，很快發(fā)現(xiàn)她白皙的眉心蹙成了一團，連忙扶著她：“是不是胃不舒服？我去請大——”

話音未落，她的手就被喻鸞緊緊地拉住。

“別聲張，貴妃娘娘許久沒見家人，怎么能讓她和母親擔(dān)心，我休息一下就好，別掃了貴妃和母親的興。”

“這——”香附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