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拓山聚集地。
一名金丹期的傳令官對三位首領報告:“合修盟使者前來,邀請拓山加入合修盟,同時要我們保證在兩年后驅逐之戰時派人出戰。”
三位首領互相看看,點頭、搖頭無法達成一致。穿著紅披肩的郝索問:“使者呢?”
“正在屋外。”
郝索伸手:“快請使者進來。”
一番交談之后,三位表示要請使者再住幾日,使者答應,便暫且告辭等候。
之后,屋中只剩三人,都低著頭在思索。標帆尊者當先道:“合修盟,不過還是受四大宗門掌控,加入合修盟只是成為被他們使喚的馬前卒而已,而且他們還使喚得更隨心所欲。說是合修盟兼顧天下,虛無犯境時,他們最先考慮的還是四大宗門的利益。真說加入合修盟,我難以接受。”
凈承尊者不同意:“就算如此,你不得不承認以四道一佛為首的合修盟勢力最大。更何況他們以天下為旗,仁義在手,兩年后他們逐出虛無之后,我們就會成為在關鍵時刻逃避責任的小人。到那時候,就算合修盟不為難我們,我們也會舉步維艱、寸步難行。”
“可若是歸入合修盟,更是九死一生。”標帆尊者說,“你別忘了合修盟只是說得好聽,他們說要可以收容受難散人和宗派,最后收容也只是被安置在陣法之外,連一個筑基弟子都對你頤氣指使,還被時時監視,他們根本沒有把我們當人,就算加入合修盟,必然被他們頂在前面。”
兩人都不得不同意對方說的確有道理,但同時也都認為自己說的沒有錯。每當這個時候,兩人就會看向郝索:“郝道友,你怎么看?”
“很難抉擇。”郝索這次難以判斷,“這樣吧,都先回去,問一問屬下的意見。不論接受還是不接受,我們要保證的是拓山的凝聚,只要拓山凝聚在一起,我們就都有路走;一旦拓山疏散了,再怎么討論就都沒有意義了。”
凈承尊者與標帆尊者都點了點頭,這一點點明之后,確實就有了一種開闊的視野。而后,三人分開。郝索回到自己的洞府之中,這里沒有人,很安靜,沒有人看守、沒有人打擾,郝索感到十分舒服。
就在郝索閉目打坐的時候,黑暗中無聲無息地出現幾只手,摸到郝索的身邊,然后襲擊向多個地方,先是一把穿入了郝索的后背,莫名的功法使出,直接打散了郝索的靈力與嬰氣,同時死死勒住郝索的脖子。郝索奮力地掙扎著,漸漸被拖入黑暗之中,不長的一段時間之后,重歸于平靜。
兩天后,郝索的尸體在洞府中被發現。
搜尋兇手無果,四天后,拓山聚集地同意加入合修盟,將在驅逐之戰時派出十名左右的尊者。
……
知道布告的第二天,顧良便與尤殷一齊出發趕向凈林門。如果逐出虛無的布告是真的,那么在這兩年之中,對于目前的合修盟來說,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桑秋尊者:“這次回來也挺快。”
“你要是忙起來了,我不得幫你看看歸元宗?”
桑秋尊者:“算你有點良心。”
顧良笑,然后問:“那些散人和聚集地答應了嗎?”
“哦?”桑秋尊者若有所思地喝著茶,然后問:“自己想出來的?”
“是。”
“這次倒是聰明。”桑秋尊者表示出了一點欣慰,然后再惋惜:“你就是這樣,腦子時好時不好的。”
“你們在說什么呢?”玖緒在一邊聽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的。”
顧良看著玖緒,笑了一笑,然后俯下身子:“玖緒,除虛無,是不是好事?”
“當然是啊。”
“那是誰在出力?”
“合修盟吧,其他的沒辦法考慮進去了。”
“對啊,虛無威脅了所有人,合修盟在梗著脖子支撐,但是還有很多修士逃到北方避難。去避難這事沒什么,我們都能理解,誰也不想死;但是該出力的時候,得出力。沒道理合修盟在前面拼死拼活,把虛無趕出十二州,而后面的人兩手一攤卻能坐享其成。”顧良搖搖頭,“而且,這根本不是公不公平的問題,如果只因為公平就要求北方聚集起的每個派系和區域都參加驅逐之戰,那這隨著時間會發展成一種道德綁架。真正的問題在于,一旦驅逐之戰傷亡慘重,合修盟元氣大傷,那在戰后,合修盟還要擔心其它勢力的襲擊。因而這兩年時間,合修盟必須強勢出面,其它聚集的派系要么選擇出戰,要么合修盟就必須打下它,保證之后的安全。”
這個時候不論是口頭還是書面上的保證都沒有用,因為太危險了……顧良暗嘆一口氣,所以顧良才說修士、生靈絕對無法打成鐵板一塊,因為他自己本身就是成為鐵板的一部分阻力。說到這里,顧良繼續道:“我們不是苛求道德的人,但也絕不當一個無能的好人。”
玖緒的眼睛看著顧良,顧良的這一番話幫助玖緒打開了一個她以前只隱約注意到的視野。桑秋尊者看著顧良,心里還是不太滿意:既然道德不是重點,那就不要提;不重要的東西提這么多,過于累贅。不過,桑秋尊者轉念一想,提一提也好,玖緒的心性相對于顧良和他來說十分清雅,講一些道德,對玖緒也挺好。
“好了,玖緒,你師兄說的這些你以后慢慢想想就可以了。”桑秋尊者敲桌子,然后道:“做功課!”
玖緒臉色一變,規規矩矩地站起來:“一個人的言行一定與他的性格相符,一旦有不符的地方,一定是經過掩飾或者受到指使。事出反常必有妖,要把每一件反常的事都記在心里。愚蠢很可怕,尤其是愚蠢的盟友;沒有信譽、說話不算話的人,要適度拋棄;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能傻傻愣在原地、白白浪費時間。”
桑秋尊者滿意點點頭:“不錯。”
“可是這太難背了,牛頭不對馬嘴的,還這么多條。”玖緒嘟著小嘴抱怨,“根本記不住。”
桑秋尊者不在意:“背出來就可以了,背多了就記住了。”
顧良悄悄探頭,對玖緒道:“現在世道亂了,沒辦法按部就班地來了,所以你師父就急……”
“顧良!”桑秋尊者惡狠狠喊顧良的名字,敲桌子。
“明白。”顧良一翻白眼,縮回腦袋,懶洋洋趴在桌子上。
玖緒生氣:“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師兄!”
“當然是。”顧良呵呵一笑,爬起來,“不過我不敢跟你師父唱反調,你師父畢竟……”
“顧良!”
“明白!”顧良立刻變臉,“那些散人和北方的三個聚集地呢,怎么說?要打嗎?”
尤殷撲哧一聲笑出口,玖緒朝顧良猛翻白眼。顧良面不改色,道:“總要出手震懾一下吧?有目標了嗎?”
“暫時有幾個,還在挑選。”桑秋尊者說完,再道:“你也別急,這是合修盟的事,不一定輪得到我出馬,更別說你了。”
“你得帶著玖緒出去見見世面,修士間打斗,最長見識了。”
桑秋尊者一頓,然后點頭:“這倒是。”
玖緒朝顧良做鬼臉:“就知道隨便安排你師妹的日程。”
顧良:“那你去不去啊?”
“哼!”
……
夜。
掌門把桑秋尊者叫到大殿,讓桑秋尊者來幫忙。桑秋尊者看看面前的卷宗,看幾份,道:“有什么事吧?”
掌門:“悠平,我之前說過,宗門里設計元嬰期的大事要告訴我,這是規矩。”
桑秋尊者攤手,他已經知道掌門要說什么了,問:“是你哥告訴你的吧?”
掌門生氣:“私下派元嬰尊者暗殺其他勢力重要人物,悠平,你膽子不小。”
“哎呀,我要是提前跟你說了,你不得再放到七議里面去商量嘛。”桑秋尊者嘿嘿一笑,“你看,現在又省事兒,結果也挺好的嘛。”
掌門的眼神凌厲了起來:“你有沒有想過一旦敗露,后果會怎么樣?”
桑秋尊者:“我安排好了后招。”
“這是規矩的問題。”
“可我一旦告訴你,大多不會被同意;而現在成了,就算告訴七議,他們也會覺得我干得不錯。”
“我再說一遍,這是規矩的問題,跟結果好壞沒有關系。”掌門氣,“難道你覺得你跟我哥負責,我會不放心?”
“那……”
“悠平,你太沒規矩了。”掌門搖搖頭,“而且,你和我哥兩個人不相上下,別太自大了。”
桑秋尊者嘿嘿笑著:“反正你也是兩不相幫嘛。”
“悠平!”掌門氣得又一次敲桌子,“我們要說的是規矩,明白嗎?現在和以前不同了,你不能再那么隨心所欲下去了,不然我也保不住你,知道嗎?”
“多大點事……”桑秋尊者嘆氣,“好了,我答應你,以后一定合規矩,辦事前一定先告訴你,可以了吧?我再多說一句,我沒小瞧你哥,但是你哥看人真的很準,葉言竊的能力不就是被他看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