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您這是……”輕水尊者輕聲問。
“會不會是元嬰?元嬰期哪怕沒有肉身,不也可以存活的嗎?”顧良疑問。
“因為元嬰是有實體的。”銘源和尚向顧良解釋,“元嬰只是更靈活,而不是虛幻。”
“那……”顧良疑惑看輕水尊者和銘源和尚,搞不明白,這已經超出自己的認知范圍了。
“我花了一百年,琢磨出了這么個辦法。”銘源和尚自豪一笑,“云心心法的獨有優勢。”
“所以我才說,心法絕對不止讓你可以修行那么簡單。”銘源和尚朝顧良笑笑。
“那云心寺……”單心出聲問。
“云心寺,在一千一百年前就已經不存在了。”銘源和尚嘆一口氣,“前后共歷六百年。”
最少一千多年的歲數。四人面面相覷,這歲數就算放在普通妖獸身上,最少也是元嬰期,而這歲數放在修士身上……
“敢問一千一百年前的住持是……”顧良吊著膽子問。
“是我的徒弟,叫明宇。”銘源和尚閉著眼睛回憶,“是我一次外出時撿到的孩子,帶回來之后很聰明。他們出事的時候,我被困在一個地方,一直被困了一百多年。一百年后等我回來時,云心寺已經不在了。那時候有前輩過來吊唁云心寺,告訴了我經過,并且說已經報了仇。”
“那之后,我用自己琢磨出的辦法維持了自己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把云心寺的功法和這個箱子交給一個普通的小和尚,一直等到現在,才等到第一個人來。”
“我們出去了。”顧良拉起輕水尊者和落云,悄悄對兩人說。人家歷史已經說完了,這是要交代后事的節奏。
……
一天之后,在遠處海灘旁等待的三人看到了從云心寺里出來的單心。三人并沒有迎接單心,而是等待著單心走過來。
“怎么樣?”顧良問單心,單心手上拿著一根刻著金色花紋的棍子,什么質地不好說,但肯定不是凡物,這根棍子給顧良的感覺很不一樣,畢竟云心寺到現在算上單心也只剩下兩個人了,底蘊就是底蘊。
“我……”單心低頭,說不出話來。顧良的目光越過單心,看向更遠方,銘源和尚斜倚在云心寺的門框上,身影更加的透明,仿佛幽靈一般,卻立在陽光之下。
“尊者,你們先走吧。”顧良嘆氣,“我之前和單心約好了要出去玩。”
“好。”輕水尊者和落云立刻起身飛走,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天邊。
顧良陪著單心站在原地許久,看著腳邊的海浪不斷拍打著巖石和沙灘,有的碎成一粒粒的水珠,有的撲倒在沙灘上。
“是不是覺得心里沉甸甸的?”顧良打破沉默,兩人已經站了快要有半個時辰。
“嗯。”單心握緊了手上的棍子。
“是哦,接受了太多的付出卻沒辦法回報,也很折磨的。”顧良看向遠處的無心住持,在天眼中看到無心住持微笑著朝兩人揮揮手。
“所以呢,不打算說再見了?”顧良示意單心轉頭看身后,“你不走,可是有兩個人一直都陪你站著的。”
“我……”落云跪下來,朝著云心寺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在沙灘上砸出了一個陷下去的坑。顧良看著,沒有拉單心,不要在別人宣泄的時候阻止別人。
“該說再見了。”顧良看遠方,這里是單心的舞臺,而顧良只是個觀眾,不要做太多喧賓奪主的動作。
單心跪在沙灘上,上半身挺得筆直:“我單心,此生必不忘住持大恩。”
比起記住無心住持,他更希望你能記住云心寺。
顧良在內心念叨,對于無心住持,他持培養單心是為了云心寺;可對于單心而已,有恩的則是無心住持。銘源和尚教了單心什么?顧良不知道。也許單心來的本意是為了騙東西,顧良相信銘源和尚一開始就是知道的,但是,單心現在是否還抱著這樣的想法,顧良就不知道了。
“走吧。”單心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顧良跟在單心后面一同離去。兩人離開幾十里之后,云心島周突然刮起了滔天巨浪,海水、雨水,一切都在颶風中不斷翻滾起伏。顧良停下來,回頭看背后的景象,狂風暴雨掩蓋了云心島所有的痕跡,沒有光和聲音,只有陰風和怒濤糾纏在一起。
當風雨消失的時候,海面雖然恢復了平靜,但是云心島也隨之消失了。
單心轉身,先朝遠方飛去,然后顧良才轉身慢慢跟在單心之后。許久,單心長嘆一口氣:“會云心心法的……我知道三個,現在只剩下了我一個。”
“嗯?”顧良看單心。
“我……四歲被師父撿到,九歲學會云心心法,十一歲一次遇災,遇到小禪師,被帶到云隱寺,十二歲的時候我……師父去世了。”單心閉著眼睛回憶:“我師父天資不高,一生也只止步于練氣七八層,他老人家去世前把箱子給我,說這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
“被小禪師收進云隱寺之后,小禪師一直很照顧我,也帶著我與其他僧人一起學習。但是我學的心法不一樣,別人輕而易舉學會的招式,我再怎么努力學,再怎么努力練,做出的動作和效果依然很畸形。師父對我寄予厚望,他一直說我又聰明,又在云隱寺長大,一定能成大才,所以我從來不跟他說我做不到,也從來不跟他說我學不會,只能自己找個僻靜的地方一遍又一遍練習。那個時候,別人雖然沒有對我冷言相對,但是我能看得出他們其實很可憐我。我不想要這可憐,就更加拼命地學,更加拼命地練,卻顯得我更加可憐。我練功的時候只有小禪師在旁邊看著我,小禪師學什么都很快,他學會了就一直在旁邊教我,跟我說這一招應該這樣做,那一招應該那樣做,只是……我還是一無所成,直到師尊離開的時候,我也沒有任何成就。”
“所以在青悟認輸的時候,你會過來……”顧良恍然。
“嗯。”單心點頭,“小禪師那次本來可以十名以內的。”
“那然后呢?你怎么從一個墊底的人蛻變成這樣?”顧良把話題拉回來。
“師尊去世后,我就再也不去和他們一起練功了,我大醉一場,再之后就一切都隨著自己的性子來,一個人練功,自己琢磨心法和手段,修為反而上去了。”單心諷道:“我認真的時候功法不得寸進,等我隨意胡來以后,反倒成就越來越高,剛開始小禪師會陪我切磋,等到后來小禪師忙起來了,我就獨自外出去歷練,一點點到現在。”
“我一直以為自己的心就是正確,直到有一天突然想起師父給我的那個箱子,輸入靈力打開之后里面是一根小木棍和一幅海圖,我跟著海圖找到了云心寺。”單心自嘲一笑:“我之前甚至還不知道我學的叫云心心法。”
兩人停下來,前方的海水在底部翻滾,表層海水也不斷波動。
“想看看我剛學的招式嗎?”單心看面前。
“想用就用唄。”顧良輕松道,海底是三個金丹期的海獸在打架,兩人不怕。
“翻心印。”單心掐了三個手訣,一道金光從其右手射出,壓在海面上,一下子止住了海水,海面立刻平靜下來。
“母雞變鳳凰。”顧良驚訝,這一手直接將海底三只海獸全部禁錮,雖然沒有傷到三只海獸分毫,可三只海獸也絲毫動彈不得。
“是剛學到的皮毛。”單心自謙。
“顯擺個屁!”顧良一手抽在單心腦門上,“我們過去了。”
“回去以后,我們去找張繼玩唄,”顧良迷糊扳手指,“他也該出來了吧。”
PS:17年即將過去,回首這一年……呵呵。
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