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世
- 偏隅一方
- 陌溪芹
- 4221字
- 2017-02-15 09:31:50
北方尖牙山,一只猛虎正在一處斷崖下的土堆旁,不停的用腿刨著。
土堆是山上巖石和泥土塌方后一起滾下來的,旁邊散落著一塊巨大的石板,土堆的兩旁各有一塊條狀是石頭,不知道有多大,邊緣和那塊散落的石板較為相似。應該是一起的,隨斷崖一起滑落下來,只因被土堆覆蓋著,大部分在斷崖里,只露出了一小部分尖角。猛虎正是在這被覆蓋著的石板中間刨著。
天空還在下著大雪,昏沉沉了,馬上要進入黑夜了,遠處的樹上被白雪覆蓋著,看上去還是白亮的,只有水潭周圍,由于水潭的水溫比周圍高出許多,白雪還沒下地就基本融化了,露出了本來的石頭和土壤的顏色,在這黑夜里顯得更加昏暗。這時土堆已出現了一個人頭,緩緩地睜開雙眼,靜靜地看著猛虎。
這人竟然還活的。
猛虎震了一下,又扒拉起下方的土壤,半響之后,已然刨出一個人來,這人一身不掛,身上的肌膚與泥土顏色相仿,土黃偏褐,就像一個泥土做的土人一般,在這大雪紛飛的傍晚,卻感覺不到一絲寒意,也沒有一絲熱氣。
猛虎見過人,雖沒吃過人,但眼前的土人簡直就是自己的食物,可是猛虎卻沒有想要吃他的一絲欲望。
這土人晃動著,慢慢爬出掩埋住他的土堆,抬頭看了看天,怔怔出神,卻不再動彈,似乎在想著什么。
土人在想,兩天前自已渾渾噩噩地,突然在這土堆里醒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身邊的泥土擠壓著自己,無法動彈,但自己卻能感受到身邊的一切。如今從這地下鉆了出來,這茫茫的天空,這流動在身上的氣流,這活動的手腳都是這邊陌生而熟悉。
土人抬了抬雙手,慢慢地捏拳,又慢慢的放開。繼而動了動腳,似乎對自己的這幅軀體十分滿意。
這時,猛虎不經意的一個搖頭,似乎驚起了土人的注意,土人猛然一回頭,打量起猛虎來,猛虎被土人的動作下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兩步。
土人認真的看著猛虎,這兩天來,這片地方沒有出現過像猛虎這么大的動物。倒是有一些很小的動物在這片地方路過,土人可以感受到它們。
土人的感應力極強,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像能看到的一般,甚至細微的昆蟲,天空中的飛鳥都能感應到,但它們感受不到土人的存在。土人甚至能感受到身體旁邊土壤里蠕動的小蟲,只是這些小蟲每次里身體不遠的時候后,都突然改變方向爬走了。
只有今天,猛虎走出樹林朝自己靠近的時候,土人感受到不一樣的意念,比之前注意到的多了一絲阻隔。
這引起了土人的一點注意,于是土人集中注意力,放在猛虎身上,這時候,驚動了猛虎,土人能感受到猛虎似乎覺察到自己了,這跟之前的小動物帶給自己的感受完全不同,這更加激起了土人的興趣。
于是乎,土人希望猛虎來到自己身邊,正想著的時候,土人感受一股強烈的意念,從自己身上發出,瞬間就籠蓋住了猛虎,猛虎正要逃走,立刻就被土人發覺,便制止了猛虎的行動,猛虎奮力掙扎,卻也沒能逃走,漸漸地,土人發現自己可以控制住猛虎的身體,這才有了猛虎幫助自己刨開泥土,總算脫身而出。
回想完這些,土人覺得甚是有趣,又多朝猛虎看了幾眼,便朝水潭走去,猛虎跟在身后,時不時地搖搖頭,低聲呼吼一兩聲,對這種與人相處,似乎有些不太適應,顯得很是不耐煩。
土人完全不顧猛虎如何想的,來到水潭旁后,蹲下身子,用手試著摸了摸水潭里的水,水面的熱氣形成的水霧慢慢散開,土人撩起一手掌的水,水從指縫和手邊快速的回流到了水潭里。
土人感受著水帶來不一樣的感覺,這和之前土堆里的土和石頭的感覺不同。土人不停的用手舀水,像個頑童一般,對一切充滿了好奇。
土人玩了一會水,站了起來,揮了揮手,沾滿水的手在寒冷的空氣中,慢慢變冷,土人用心感受著這一絲涼氣,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運起,只見水潭中溫暖的水,在手上慢慢結起了冰霜。
土人看著眼前手上的冰霜,感受著剛才發生的,剛才似乎是有一股共鳴的寒意,從自己的手上串起,將手上的潭水變成了冰。
土人再次蹲下身來,把左手掌放進水潭中,凝神看著自己的左手。奇怪的是原本溫熱的水,在手掌周圍居然變得冰冷起來。
猛虎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異常,朝土人的左手看去,只見土人左手放在水潭中,周圍的水已經開始結冰,很快手掌就被冰塊包裹。
土人趕忙從水潭中抽出手掌,連帶一大塊冰塊被土人提起來。
土人看著自己沉重的左手和冰塊,感受著左手上的寒意,略有所思,隨手像旁邊的石頭揮去,敲碎了手上的冰塊,嘴角漏出好玩的笑容。
這時猛虎也來到水邊,用鼻子嗅了嗅這水潭的水,甩了甩頭,回身走跟著到土人,來到一個石頭旁,土人摸了摸石頭,兩眼一片茫然地打量著著周圍的一切,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卻又那么似曾相識。
土人發呆了一小會后,便開始在土堆和水潭旁來隨意轉悠著,時不時摸摸身邊的猛虎,像一個小孩一樣,對周圍的一切充滿好奇。
土人感受著身邊的一切。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土人感覺像是回到了土堆里面一樣,不過沒有了身邊土壤的壓迫感。
土人呆呆坐在石頭旁的土地上摸著猛虎,不再跑來跑去。
這偏隅一方的森林,被白雪覆蓋著,連接著遠處的天空,依稀有些灰白……
猛虎趴在石頭旁,后腿上的傷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不在流血了,竟在慢慢的恢復中。猛虎經過這一陣子的逃亡,除了身上有傷,身體更是疲憊,便將沉重的虎頭枕在前腿上……
這一人一虎就這樣在水潭的石頭旁,漸漸睡去。
良久,就在天天慢慢泛白的時候,突然,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的狼嚎“嗥...嗥..嗥”,猛虎爬起身站立起來,盯著身后的林子,這時,土人也醒了過來,看著身邊的猛虎,卻不懂猛虎為何這般緊張。
土人摸了摸猛虎的頭,邁步進入樹林,朝著狼嚎的方向走去,猛虎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進了樹林。
樹林中到處都是參天大樹,大樹底下有些一人多高的矮小植物,這些植物都有著鋸齒般排列的葉子,在這些植物的下方都是松軟腐爛的落葉,偶爾有些綠色的苔蘚類生長在上面,樹與樹之間并不密集,總有著一些空地可以行走。
土人已進入樹林,這里的每一處,土人都沒有見過,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新奇。
整個樹林里十分寧靜,偶爾有著樹葉擦碰的沙沙聲,還有鳥叫聲,這些聲音反而讓整個樹林顯得更加安靜。
土人環顧著四周,時不時地就會被什么吸引住,一會兒看向左邊,一會兒又看向右邊,一會兒往前跑上幾步,一會兒蹲下來瞧瞧。土人調皮地驚擾著一些鼠類,獾類的小獸,看著它們四處逃散。
神奇地是土人總能在這些小獸發現他之前,先察覺到它們。
這當然要歸功于土人神奇的感應能力,不光是感應,土人似乎還有著靈敏的聽覺。
每次土人聽到小獸發出的聲音,便能很快尋找到小獸的位置,然后再趕跑它們,就像一個小孩一樣,重復玩著這樣的游戲。
猛虎跟在土人的身后,總是在他選定方向后,才能慢慢地發現這些小獸。
很快天色已經黑暗起來,經過一天的探索,土人慢慢的發現,身邊的一切似乎都跟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他能聽到周圍大型動物啃食草木的聲音,也能聽到樹枝上鳥類回巢的聲響,甚至是數十米外小鼠出洞的刮擦聲。但一切聲響都是模模糊糊,需要土人朝著聲音來的方向認真聆聽。
土人體會到,只要自己關注某個方向,那個方向的一切就會變得清晰起來。
這期間猛虎始終在土人的身邊,從一開始只會默默的跟隨土人之外,猛虎也慢慢活躍起來,每次土人停下腳步,朝一個方向看去的時候,猛虎也會不由自主地停下來,朝那個方向仔細觀察,不知不覺加入土人的游戲當中。
不過猛虎覺得,這種行動不受控制,猛虎對這種失神顯得有點焦躁。只是這也不受自己控制,許多次之后,猛虎也不見什么危險,就慢慢習慣了。
猛虎知道,這一切都是從靠近那個水潭之后才開始的。猛虎幾次試圖逃脫,但終會莫名其妙的屈從于土人的意愿,漸漸地,猛虎覺得也沒什么危險,反而跟著土人,在土人先覺先知的能力的指引下,對著森林的一切感受更加清晰起來,這種洞察周圍的感覺,讓猛虎有了一絲絲的安全感,漸漸地猛虎跟隨者土人的節奏,一人一虎配合慢慢默契起來。
但猛虎卻并不知道,其實土人從一開始,并沒有有解除與猛虎的意念聯系。
甚至土人在摸索中發現,只要自己集中精神,就能知道猛虎的意圖,只是不是很清晰,同時自己的想法也可以傳輸給猛虎,只是猛虎不一定執行,而且每次自己的想法傳輸給猛虎的時候,猛虎會感到很不安,有些失神,每當猛虎抗拒的時候,土人就會耗費更大的精力。
最開始有一次,土人用想讓猛虎去抓一只不知名的小獸,猛虎不愿執行,朝著自己逼近,土人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定住了猛虎,猛虎動彈不得,邁不開腿,除了搖頭擺尾,要想前進幾乎不可能。
直那以后,土人對猛虎的操控似乎更加得心應手。猛虎才對土人也更加順從起來。
不過土人也知道了,其實自己并不能真的控制猛虎的行為,只要猛虎在反抗,這種控制就會失效。但可以讓猛虎失神,厲害的時候,甚至能定住猛虎。只是這種控制十分耗費心力。土人自己也會很累,甚至會頭疼一陣子。
土人回想當初控制猛虎幫助自己刨土時,是費了很多心力的。那時就是同樣的感覺,精神要極大集中。
不過,土人不知道,當時的猛虎除了有點畏懼,卻并不是很抗拒,甚至也有點好奇,而且那時的猛虎正在逃避追殺,身體極度疲憊,精神也受到了壓制,而土人的意念突如其來,防不甚防,才讓土人這么容易得手。
土人更加不知道的是,土壤的環境可以增強自己的能力。
漸漸地,土人意識到,對于猛虎的控制這是一種特殊的能力,雖然不知道怎么發生的,但這種能力卻十分好玩。
茂密的樹林里都是參天大樹,巨大的樹冠,層層疊疊托滿了厚厚白雪,由于冬天,很多的樹已不再有樹葉,抬頭望去,也能看到些許天空,有的樹枝不堪重負,會不時的有些折斷掉落。
遠處每隔很長一段時間會傳來狼嚎,這時猛虎總會抬頭注視那個方向。
就這樣,天慢慢地黑了下來,土人和猛虎找到了一棵倒塌的枯樹,這樹和周邊的樹差不多大,兩三個人躲在樹后,都不容易被發現。
土人和猛虎爬上枯樹,找了一個較平整地地方坐下。在這夜里,視力不足,實在不利于行走,土人和猛虎忙活著一天,也有些疲憊,便決定在此休息了。
土人依靠在一根較大樹杈上,覺得很是無聊,隨意地向著各個方向,分辨著各種聲音,連猛虎離開了枯樹,都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些樹林里的聲音讓土人覺得不再孤單。
慢慢地四周能聽見地聲音逐漸少起來,整個樹林真的安靜了下來。不過對于土人來說,卻不是真的安靜,只要仔細聽,還有很多微小的聲音開始出現,這是夜行動物的世界。
這時候猛虎回來了,只見猛虎嘴里咬著一只小獸,細尾,大肚,腳上有蹄,全身覆蓋著黑灰色地短毛,額頭有一塊金黃色地硬質突在兩眼中間地上方,嘴和鼻子細長在前方,有少許須,土人打量著這支小獸,倒是白天沒見到過的品種。
猛虎把小獸放在樹干上,開始撕咬起來。
土人摸了摸肚子,似乎也有撕咬地沖動,但并不強烈,土人無所謂地轉過頭,躺在樹干第一節的枝杈上看向了其它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