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現在是什么時候了”只見清風無精打采的問道,“天天一醒,我就搬石吹風,好生無趣啊”。
只聽脆生生的童音中滿是疲倦,毫無之前的生氣,且平日凝實的身形,隱約于虛實之間不停轉變。
說來也是由于清風平日不飲不食,且閑暇無事,便穿梭于夢鄉,自找其樂。
加之陳棋沉浸在興奮之中,每日爬上爬下,享受著行走之時,自己不斷修整土地,起石建屋,挖鑿石階,看著居所在自己手中不斷成型,竟不可自拔。
清風見此,也不欲打斷先生的興致,便強撐著進行修建事宜,一日不曾停歇,若不是其一連多日不曾真正休息,此時將近奔潰,估計還要再遲幾天才會告知陳棋。
陳棋這才意識到,雖清風生來神異,不是凡物,但終究年歲不大,自己竟不曾注意到清風的變化,真是不該。
于是陳棋一臉愧色,輕輕把清風扯入懷中,摸了摸清風的腦袋,揉揉清風的臉蛋,柔聲說到:“竟忽視了小清風,是先生不對,我們便休息幾天,先生陪你在周邊轉轉如何?”
聞言,清風精神起來,一溜煙從陳棋懷中飛出,繞在脖子上,似圍巾一般,但只覺清涼爽快,毫無禁錮悶熱之感。
只見清風扭動著身體,小臉在陳棋臉上蹭了幾下,安慰道:“先生莫要自責,是清風自己沒好意思提出來,以為自己能撐得住”。
聽著耳畔傳來的清脆童音,其中倦意不散,感受著清風強撐身體,來安慰自己,陳棋只覺心中又是心痛又是自責,復雜之意無從言表,只得提醒自己,往后不可如此。
而后陳棋繼續說到:“正好先生一連多日吃野果,吃的直返酸水,早就想改善伙食,我們休息休息,然后先生帶你捕獵,找些肉食可好,
到時候,你幫我趕些小兔啊,野雞啊,進入陷阱,但是千萬別再像那日一般,騙得先生自己落入網中就行”。
說罷,又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清風的腦袋。
聞言,清風不好意思的笑了幾下,又蹭了蹭陳棋的臉龐,以示討好,而后也不言語,便繞在陳棋頸上,進入了睡眠,并未像往日一般,回到夢鄉中休息。
陳棋知是其已疲倦到了極點,便也不叫醒清風,讓他靜靜的休息,且其雖化作有形之風,但輕靈異常,如無實物一般,并且通體生風,于此悶熱天氣,正是消暑納涼的不二選擇,便找一平坦樹蔭,背靠著大樹,閉目養神,靜靜等待。
陳棋并未睡去,而是靜靜思考,近來由于雙腿恢復,自己驚喜若狂不可自拔,雖言語行事宛若平常,但卻是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如不是今日之事,等以后發生意外,才醒悟,那時方是后悔無門。
要知道此為異界,地處深林之中,水潭周圍野果眾多,平日竟從未見過野獸,至此覓食飲水,只有些許鳥雀,野兔之類的于此出沒,且多日觀察,夜晚降臨之后,周圍山林竟出奇的安靜,黑暗之中隱隱藏著什么東西。
此時想來,越來越多的疑點不斷涌現在腦海中,陳棋逐漸理順諸多想法,自己對此處所知甚少,且此處未見危險,反而遠處隱有隱秘,是以不宜遠離,且于多日辛苦,居所漸漸成型,此時離去恐清風也不同意。
便決定繼續居于此處,平日去遠處多查看,熟悉此處山林,如真發現此處有危險,也可及時躲避,不至于再入險境。
……
天氣愈發悶熱,且天邊烏云越來越近,隱約有風雷之聲傳來,陳棋心知,不出意外大雨將至,遂起身向石下山洞走去,以避雨順帶休息。
山洞為巨石凸起,相互構架而成,深不過數丈,其內并不陰暗,卻是陳棋順周邊石縫,開鑿出數個透光孔徑徑,并對其休整,不必擔心風雨入內。
洞口陳棋已打磨平整,并立木堆砌方石以成門洞。
洞內陳棋移來石塊,修筑隔墻,把數丈方圓的洞內,分割成三個隔間,一個為廳堂,正居其中,里面有石桌石凳。
其左側為休息之所,有一石床,其內無悶燥之意,也無陰冷感覺,正是臥室的最佳布置。
右側靠近外面卻是一間書房,其內陳棋于石壁鑿出數個放書之處,有一石桌,石椅,均未完工,只是初具其形。陳棋待以后制些筆墨紙硯,以充實其內。
此處為暫時落腳之地,并不會久居其中,因此陳棋并沒有布置太多,而是待日后譚邊小筑修建完成后,陳棋便居于小筑中,此山洞作為藏書之所,至于山崖此時石階也漸成形,以后閑來無事便可居高品茗,或讀書寫字,想來也是十分愜意。
至洞中不久,天邊烏云便至頭頂,很快大雨便傾盆而下,一丈之外不可見人,風雷激蕩,雷電于一剎那迸裂而出,巨大的閃光撕裂了黑暗,吃力地抖動了幾下,又惱怒地把不肯俯就的隆隆吼叫,從茫茫的空間深處,從八極之外,推涌過來,似劍刀相擊,似山崩地裂。
大雨如注,狂風呼嘯,雷電炸響,似如世間末日般令人惶恐而不知所措,陳棋端坐于廳堂石椅,面色不改的靜靜欣賞著洞外雨景。
“先生,這是大雨到了,水潭周圍會不會被暴漲的雨水淹沒”
卻是清風被雷電驚醒,但神色之中也無害怕之意,也是,畢竟清風曾隨陳棋游蕩天地,更大的雷雨天尚且經歷不少,更別提其為一縷清風,生于天地之間,是以怎會害怕。
“怎么不多睡一會兒,這點雷雨也嚇不到你啊”陳棋并未回答,而是寵溺的問道,清風也并未急著從陳棋身上下來,蹭了蹭陳棋,回答已經修養好了,而后繼續追問方才的疑惑。
畢竟外面初具雛形的居所,自己也是花了很大心血在其中的,若是就這樣被雨水淹沒,清風想想便心痛不已。
陳棋見狀安撫清風,待聽到肯定的回答后,清風也放下心來,畢竟先生學識淵博,不會騙自己的。
多日忙碌,如今突然閑來在洞中休整,以清風素來活躍的性格,卻是按奈不住,不停地向陳棋詢問什么,有些是清風早已知曉,但陳棋也不覺厭倦,因為陳棋知道清風并不是為了尋求答案,而僅僅是享受此時,享受與陳棋說話的感覺。
許久,洞外大雨未停,且清風剛醒,精神正佳之時,陳棋便打算為其講故事,以打發時間之時,突然聽到洞口傳來幾聲凄切的鳥叫,陳棋聽其音,感覺有些熟悉,便于清風一起來到洞口。
卻見一只渾身濕漉漉的小鳥,凍得瑟瑟發抖,飛也飛不動了,躺在洞口干燥的地方,卻無法辨明是何種鳥類,且其翅膀之下一只蝴蝶正在撲打翅膀,似在小鳥庇護下,一同逃至此處。
見陳棋到來,小鳥輕輕的叫了幾聲,似是認出陳棋來。
陳棋見其可憐,且隱隱感覺熟悉,便輕輕撿起,墊些絨草于石桌上,把兩個可憐的小家伙,輕輕擦拭干凈,放于其內,這才發現小鳥竟是一只畫眉。
這時纏在陳棋身上的清風,卻先一步認出來二者,驚喜的說到“是他們”。
隨即陳棋也認出了這兩個小家伙,原來正是蘇醒時,為陳棋銜葉喂水的畫眉鳥中的一只,以及為陳棋送風的蝴蝶中的一只。
陳棋便細細照料二者,且一旁清風也招來縷縷細風,輕撫二者,很快蝴蝶便圍著陳棋上下飛舞,畫眉輕啼似是道謝。
陳棋見畫眉甚有靈性,便開口詢問,在畫眉點頭回應下,得知原來另外幾只畫眉,早已離去,唯獨其貪戀此處風景,以及陳棋身上的氣息,便半路折返,路上遇到同樣不欲遠去的蝴蝶,便二者結伴而歸。
只是突遇大雨,無處躲避,且不辨方向,最終被雨砸落下來,冥冥中自有定數,恰巧落于洞口,因感覺到有陳棋的氣息,便強撐啼叫,以作提醒。
一旁的蝴蝶,上下翻飛不停,似是向陳棋描述路上的艱險,以及畫眉鳥的幫助,陳棋見狀伸手接過蝴蝶,放在肩上,以示安慰。
“以后,你們二人便留于此處吧,等日后會說話后,也隨清風一般,稱我先生即可”陳棋面露微笑,向畫眉與蝴蝶說到,并為其起名畫眉、蝴蝶。
嗯,此是玩笑的之語,勿要當真,自此畫眉便喚作眉兒,蝴蝶喚作蝶兒,清風接話道:“果然不能對先生的起名抱有希望,像我,本為清風便喚作我名為清風,真是敷衍”
一旁的陳棋,似是沒有聽見一般,不做搭理,只是隨手把清風納入袖中,任其折騰也不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