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如海很不開心，陰沉著一張臉，心里已經將不良帥郭子黔和不良人罵的狗血噴頭。

他再也不得休息，急匆匆就從縣衙后院趕到了大堂。

剛走進大堂，湯如海就看到了五花大綁的肖靜春，雖然湯如海并不認識肖靜春，但他看這架勢哪里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顧不得擺縣官老爺的架子，湯如海疾步走到肖靜春面前，賠笑道：“您就是兵部郎中肖靜春肖大人吧，下官萬年縣縣令湯如海，這幫不良人不懂事，居然敢如此冒犯大人，我一定向他們的主官不良帥問責！”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給肖大人松綁！”湯如海這句話是對不良人說的。

不得不說，湯如海這幾句話盡顯官場老油子的風采，不管對錯先撇清自己身上的責任，并向肖靜春表示，抓他來的不良人并不是他的手下，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別找他，而是要去找不良帥郭子黔。

最后一句松綁，更是向肖靜春賣了個好，松綁了又如何，還不是惠而不實。

只是讓湯如海沒想到的是，在他一聲令下，站在肖靜春兩旁的不良人居然動也不動，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仿佛沒聽見他的命令一樣。

湯如海剛想發火，但是他又感覺事情不對，不良人什么時候敢這么跋扈了？

要知道，就算是不良人的主官不良帥郭子黔也不過是他的一名下屬。

作為不良人上司的上司，他想收拾幾個不良人簡直太簡單了。

正在湯如海遲疑的時候，張小乙湊了上前。

“大人，不良人已經掌握了關于肖靜春的鐵證，此時萬萬松綁不得，否則讓人知道了，豈不認為大人也是其黨羽……”張小乙低聲道。

湯如海聽得渾身一顫，連忙拉著張小乙走到大堂角落，低聲詢問起來：“什么鐵證？肖大……不肖靜春牽涉到了什么案件？”

“您還記得前段時間圣人給不良人下的查案御旨么？”張小乙故意透露的半句。

湯如海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他雖然官階較低，但當時抽調的都是隸屬萬年縣的不良人，他作為萬年縣縣令不可能不知情。

因此張小乙一說，他立刻就知道，這件事情不是他能夠摻和的。

更別說，他剛剛居然想要給這件事情的兇犯松綁……

思及至此，湯如海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

“果真是鐵證？”湯如海忍不住又確認了一遍。

“鐵證如山！”張小乙斬釘截鐵道。

湯如海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隨即他二話不說就掩面而去，一邊走還一邊喊道：“哎呦，痛鎩吾也，這老毛病怎么又犯了……快給老爺我去請大夫……老爺我今天要休假！”

張小乙一臉好笑的看著湯如海浮夸的“演技”，知道這是湯如海不愿意牽涉其中，所以才故意求去。

畢竟，這件事情太大了，大到湯如海寧可不要其中的功勞，也不愿意牽涉一絲半毫。

有這份魄力，湯如海倒也算是個人物……

張小乙搖搖頭，將奶海里的雜念拋去，走到了肖靜春的面前，也不說話，繼續等待著。

湯如海來過了，那么接下來郭子黔自然也要來一趟！

沒想到，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郭子黔遲遲沒有露面，最后只有一名不良人回來稟報，說是不良帥舊疾復發，躺在床上來不了，剩下的事情由張小乙“獨斷專行”。

說實話，這讓張小乙著實有些吃驚。

湯如海不愿意牽扯其中不奇怪，他可是萬年縣縣令，大好前程在等著他，沒必要牽涉到這件大案中。

但是郭子黔不同，這家伙就是一個十足的官迷，為了升官甚至長期賴在兵部和吏部，這樣的一個家伙看到功勞居然能忍住不分一杯羹？

還是說，郭子黔身邊最近多了個謀士？

張小乙不知道，郭子黔此刻正在萬年縣縣衙后院和湯如海對面而坐。

明明天氣炎熱，二人卻像是被凍得瑟瑟發抖，渾身打著顫。

“湯大人，您確定消息沒錯？”郭子黔顫巍巍道。

“廢話！”湯如海一瞪眼：“這可是上頭傳下來的消息，若非看你老郭人還不錯，我必不會將這件事告訴于你！”

“是是是，萬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會牽涉到……”郭子黔嘴巴嘟囔半天，愣是沒敢把一個人名吐出來。

“知道就好，現在這件案子已經成為了燙手的山芋……不，已經是催命符了，誰接手誰死，查不出來圣人不會放過他，查出來了那一位也輕饒不了，所以你我可得把持住，否則身家性命難保！”湯如海嘆了口氣。

“我那幾名不良人手下算是保不住了？要知道，他們可都是最能干的一批，不良人中的中流砥柱！”郭子黔聽完呲著牙，有些不舍。

湯如海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那你用身家性命去保他們好了。”

“不不不！”郭子黔連忙推拒：“湯大人，腦袋還是在我自己脖子上比較安生，這些不良人……就然他們死吧，誰叫他們命不好！”

“這就對了，誰叫他們命不好！”

……

站在大堂上的張小乙并不知道，他的頂頭上司和他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已經將他們幾個不良人都給賣了。

他此刻正在盤算著郭子黔傳話的意思。

“獨斷專行”當然不是一句好話，但同時也有讓他自由發揮的意思。

看樣子，郭子黔是要躲了，躲開這件案子，無論是功勞還是罪責。

面對這種情況，張小乙心中只有冷笑，他在笑郭子黔未免把不良人想的太過重要了。

真要追究起罪責，區區不良人算什么？壓根承擔不了任何罪責。

更何況還是如此的驚天大案。

張小乙毫不懷疑，如果這件大案有了波折，圣人將萬年縣從上至下清洗一遍都不夠，甚至連六部之中都要有人丟官，甚至身死。

所謂的明哲保身，在圣人的意志下不過是一句玩笑。

不過，郭子黔如今的態度對于張小乙來說并不是一件壞事。

如果郭子黔不再插手，那么張小乙就能少很多掣肘。

比如接下來他要干的事情。

張小乙目光投向肖靜春，深沉的目光讓肖靜春忍不住打了一個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