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郭子黔連忙朝著跪在堂下的孫頭兒使了個眼色。

軍器監監正的聲音洪亮，孫頭兒聽得真切，正心里發虛，感覺自己是不是壞事了，恰好看見郭子黔甩過來的眼色。

都是老油條，得了提示，哪還有不懂的意思。

孫頭兒立馬又喊起了冤：“我的青天大老爺，您睜睜眼吧，小人從來都嚴于律己，今日卻突然被傳喚上了公堂，不是冤屈又是什么？”

說實話，這實屬胡攪蠻纏，但是軍器監監正自持身份，哪里會撕破臉和孫頭兒一個小小的不良人進行辯論？

監正只得冷哼一聲，又自覺手里捏著鐵證，不怕坐實不了孫頭兒的罪名，便不愿意再糾纏，輕輕放過了孫頭兒露出的這個破綻。

張小乙見狀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要是軍器監拿著這個咬死不放，還真有些打亂了他的計劃。

坐在主位的郭子黔輕咳一聲，提都沒提剛剛發生的事情，直接一拍驚堂木，威嚴道：“堂下人犯姓甚名誰，做何生計，還不一一道來。”

“小人孫從文，乃是宣平坊一名不良人。”

“你可知今日為何喚你來？”郭子黔清清嗓子繼續問道。

“小人不知！”

……

郭子黔和孫頭兒一問一答，頓時讓旁邊的軍器監監正皺眉道：“你們怎么老說這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說縱火案，說從他身上掏出來的那些引火物！”

郭子黔正享受著當主審官的樂趣，這是他這個不良帥一輩子都沒有體驗過的新奇感覺，被軍器監監正打斷后，心里頗有些不滿。

但是他又不敢朝著軍器監監正和監丞發火，只得憋屈道：“既然監正要求，那孫從文你就好生講講，你當日為何會去放火焚燒軍器監的案牘室？”

“沒錯，好好說說，你是不是受到了朝廷中一些人的威逼利誘？是不是這些人讓你焚燒案牘室，來拖延調查進展的！”軍器監監丞這個小黑胖子立刻跳腳了起來。

“大人我冤枉啊！”孫從文立刻又喊起了冤。

這是張小乙教他的辦法，有事沒事就喊兩嗓子。

“時至今日，我才從諸位大人口中得知了軍器監案牘室居然遭受了焚毀，我之前連這件事情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犯下如此罪行！”

“當日我確實是去了軍器監，不過那是因為我心懷案情，所以晚上睡不著特意去守著，為的就是防止有人心懷不軌。”

“后來，果不其然就真來人了，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的武藝會如此高超，因此直接就被打暈了……”

“再等我醒來，我就出現在了關押我的地方！”

孫頭兒說完之后，郭子黔自然是不動聲色，至于兩個軍器監的監正和監丞，都是滿臉的不屑，顯然絲毫不相信孫頭兒的話語。

“一派胡言，難以想象我們在這里如此浪費時間，引火物！從你身上搜出來的引火物！我想不通你還有什么可狡辯的！”軍器監監正冷冷道。

說完這句話后，軍器監監正扭頭朝著郭子黔道：“郭大人，你是主審官，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了，你認為呢？”

“這個……可是引火物也有可能是賊人打暈了孫從文，然后放在他身上的啊！”郭子黔一臉為難。

“證據呢？我們現在只有他身懷引火物的證據，而沒有賊人嫁禍的證據，如果郭大人想要扯這種可能性的話，我想只能夠越扯越扯不清！”軍器監監丞尖聲叫道。

“可是好歹也讓我們不良人宣布一下調查結果吧？”郭子黔不想和軍器監鬧得太僵，但是一旦這種關鍵時刻認慫，那么之前計劃的一切就要全部推倒重來。

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當下，他立刻朝著公堂角落的張小乙看了過去，剛巧張小乙正朝他舉手示意。

“三位大人，我是此次縱火案的追查人員，在我看來無需分辨引火物是孫從文帶的，還是賊人打暈后塞給他的，事實上這一點在此案中毫不重要！”張小乙不卑不亢的上前兩步，走到了孫頭兒的旁邊，叉手一禮。

“荒謬，這一點是斷案的關鍵，怎么可能無需分辨！”軍器監監正直接拍了桌子。

“是非曲直，將證物呈上來一觀便知！”張小乙面對上官發怒絲毫沒有畏懼，而是面不改色的回應道。

“好，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能用三寸不爛之舌，將如山鐵證給搬倒！”監正冷哼一聲，擺手示意軍器監下屬將證物上堂。

不多時，一名軍器監屬官將證物用一實木托盤取了過來。

張小乙看看托盤中的事物，然后朝屬官道：“這位大人，你確定這些都是孫從文身上搜出來的？”

“不錯，我確定！”屬官剛想走，卻被張小乙攔下，頓時只有無奈的回答道。

“好！”

張小乙接過托盤，直接上前將托盤整個放在了郭子黔的桌上。

托盤里有一枚打火石、一支火折子，還有一些用油浸透了的棉花。

“麻煩諸位大人請看！”張小乙拿起打火石，朝著三人展示。

“不就是打火石嗎？我又不是沒見過，這有什么好看的！”軍器監監丞皺著胖臉，沒好氣道。

張小乙不以為意將打火石遞了過去：“既然大人會用，不妨看看這打火石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監丞皺著眉頭將打火石接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不出半點破綻，頓時遲疑了起來。

沉吟良久后，監丞才有些不確定道：“這打火石好像是新買的，其他我著實看不出來還有什么特殊。”

“啪！”

張小乙猛一拍手，笑意不絕道：“監丞大人說到了點子上，這對打火石確實是新的，不光如此在上面也找不到任何的劃痕！”

“這說明這對打火石從來都沒有用過！”

“還有這火折子，也是同樣從未使用過，乃是全新的！”

“不錯，你們是在縱火現場找到了孫從文，并且還在他身上搜出了這些所謂的鐵證，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既然打火石和火折子都沒有使用過，那他是拿什么來點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