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離,你要記住,大丈夫做事不拘小節?!兵P驚燕一邊用手指摩挲著燕非離下巴處的皮膚,一邊用一種十分平靜的語調開口說道。
心底卻忍不住開始考慮,也許自己平日里對燕非離教的東西里面,忘記了一樣東西。手段!
有時候,必要的手段是必須的。
搖搖頭,鳳驚燕朝著燕非離悠然開口問道:“小離,你可明白?”
燕非離全身更強烈的抖動了一下,驚訝的神色在臉上愈加明顯。很快又被壓抑下來,變成了淡漠的神態。
“是,主子?!毖喾请x點點頭,乖巧地點了頭,應著話。
鳳驚燕滿意地點頭。
碧蓮一身青衣,款款走進來:“主子,奴婢已經命人備好馬?!?
“嗯。”鳳驚燕隨意地應一聲,青絲飛揚,步履堅毅。整個人帶著一股男子的陽剛之氣,卻又深藏著一絲女子的嬌柔,伴著青絲若隱若現。
燕非離走在她身后,眼神仿佛有些癡。
“追風?!兵P驚燕扯了扯嘴角,伸手輕拍了一下那匹棕色戰馬的背,流露出一絲老朋友一般的眷戀,然后一躍而上。
這匹跟隨自己好多年的戰馬,在鳳驚燕眼底確實比任何人都讓她放心。
已經騎上了馬,鳳驚燕才發現身后那個從來以速度著稱的少年此刻卻遲遲沒有反應,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自己。
“小離?!兵P驚燕忍不住蹙了蹙眉頭,拉著韁繩轉過頭去,煩躁地命令道,“動作快一點?!?
鳳驚燕不習慣等待,對于沒有價值的事情,她向來沒有耐心。
“是,主子?!毖喾请x這才猛然反應過來似的,迅速騎上馬匹與鳳驚燕并排而行。
齊國帝都的春,還帶著淡淡的寒意。
鎮國鳳府的排場自然是大的。馬匹過處,百姓自覺退到兩旁,微垂著腦子,十分馴服的模樣。平日里,鳳驚燕從來是不在乎的,都將他們當作布景似的走過??墒?,也許是昨日忽然想到過去,在她的腦子里留下了些后遺癥。今日再看到這樣的情景,她卻忽然覺得很有趣似的。記得那時候鳳家一百零九口人的尸體被運回帝都的時候,他們也是這般圍觀的,看戲一般。而自己就站在人群里,紅著眼睛,捂住嘴巴不敢出聲。
時過境遷,現在的她再也不用捂著嘴巴,卻不能哭出聲音了。
閉了閉眼睛,鳳驚燕告訴自己都過去了,什么都過去了?,F在的自己是齊國鎮國女將軍鳳驚燕,無人在可以傷害自己。
為所欲為……權利便好像是美人臉上的妝容,一旦貼上去了,便再也不敢撕下來。
“主子,主子!”一個啜泣的女音忽然響起,一個有些狼狽的女子沖人群里沖了出來,留著眼淚跪在鳳驚燕面前。
鳳驚燕的坐騎卻淡然,微微晃動了幾下,很快安靜下來。
“大膽刁民,居然敢在鳳將軍面前撒野!”隊伍停下,最前面的侍衛沖著跪著的女子吼道。
“主子,不要拋棄我……”來人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鳳驚燕看清了來人,卻只覺得無趣!非常無趣!養了他們這么多年,他們卻完全不了解自己的主子……她從來不是一個憑著苦肉計和死纏爛打便會改變主意的人。
是,她默認了燕非離沒有挑斷她的手筋,她是做得不夠干凈利落,她或許還不夠狠心。但是,就憑著這樣就讓“十二”癡心妄想地以為還能留在自己身邊,留在鳳府?
絕不!
“來人,將她拖走。”鳳驚燕厭煩地揮揮手,言簡意賅地下著命令,語氣冰冷平緩。
“是!”
伴著這聲響,燕十二狼狽地被兩個侍衛一人抓了一只胳膊從大路中央拖著。
“非離哥哥,非離哥哥,幫我求求主子,十二知道錯了……”
苦情劇演的這般無聊,說來說去總是“知道錯了”,然而在做這件錯事之前,她那個腦子又在思考什么!
忍不住握了握拳頭,鳳驚燕下意識地微微側身,眼神在燕非離淡漠的倆上一閃而過,又轉了回來。
燕非離的表情里還帶著幾絲不忍……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希望懂得教訓,否則鳳驚燕自然不會姑息。
宮門大開。
所有的人都下了馬,只除了鳳驚燕。在她二十歲那年,她為齊國立下巨大的戰功,得到了這項特權。
騎在馬上,俯瞰皇宮的感覺真的很妙,仿佛所有的人都變得矮你一等。
“哎呀呀,鳳將軍您可來了,還有非離公子,您也來了,我們九公主可等急了呢?!闭f話的是常年伺候九公主姜拂紅的龍嬤嬤。渾圓的一個人,因為是龍家本家的人,在宮里很少有人敢得罪。
說話間,龍嬤嬤還很不客氣地拽了拽燕非離的胳膊,然而至上而下地打量著他的每一根汗毛,嘴里直喃喃著:“生的好啊,生的真好!”
鳳驚燕看著燕非離此刻窘迫的模樣,微微扯了扯嘴角,想著九公主真是有趣,還讓龍嬤嬤跑來驗貨不成?
“走吧,小離?!兵P驚燕說。
燕非離立刻放棄了掙扎,乖巧地低頭應了一聲“是。”然而亦步亦趨地跟在鳳驚燕馬后。